前是冯氏医馆,以前这一带的人有了什么疑难杂症都会来这里看病,已经成了惯例了,现在是卫生室,虽然不再姓冯,但这位冯大夫为这一带所作的贡献是凡是在这一带生活过的人都会听说的,他也是我们的榜样呢!”
聂双一边摇头晃脑地听着一边问道:“姐姐,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呀?”
护士姐姐笑了笑,答道:“因为我也是兴德村长大的呀!”
耳边的尖叫声并没因为库房被关上了而减弱半分,聂双忍不住皱了皱眉。护士姐姐向着病房里看了一眼,对她笑道:“你哥哥醒了,你快去看看吧!”
聂双将想打的呵欠吞了下去,露出一个笑来:“好的呢!我去看看他!”
她摇头晃脑地跑到了聂倚秋身边,睁着大眼睛看着聂倚秋笑道:“师兄,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那东西把你的魂也捎去了呢!”
聂倚秋看着她,想抬起左手来摸摸她的头发,却发现稍微动一下左手臂都痛得要命,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左前臂肿了一大块。他便仰了仰头道:“这是哪里?
”聂双打了个呵欠看着他道:“这是兴德村的卫生室,你骨折了,司机大哥去买吃的了,赵茗带着灯跑了,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聂倚秋无奈地笑了笑:“没什么了,只是有点吵。”
聂双立马站直了,倒竖着眉毛道:“哈!我好心好意背你来这里,让你平平安安地看了医生挂了瓶,你还嫌我吵?”
聂倚秋叹了口气道:“双儿,不是说你吵。”
聂双抱着胸靠着墙道:“噢!你是说这个病房吵,吵的可不止这个病房呢。这里,山上,兴德村常德村,从你开车出了事故以来,一直都很吵。”
聂倚秋愣了愣,有些激动地问道:“那我们是出不去了吗?”
聂双轻蔑地笑了笑,凑近了来看着他漆黑的眼珠道:“你怕什么?有我在呢!你听听,这耳边的女人的尖叫声,婴儿的哭叫声,都是她故意放给我们听的,以为能吓退我们。聂倚秋,她的目标不是你,她快要得手了。”
聂倚秋伸手去想拔针管,聂双拉住了他的手,皱眉道:“你做什么?”
聂倚秋欲哭无泪地道:“赵老板!那盏灯!双儿!”
聂双笑了笑:“你还是等做了手术再去找他吧,不然你半路垮掉了岂不是就前功尽弃了?”
还没等聂双听到聂倚秋的回答,传入耳朵的声音全都变成了单一的嗡嗡声,她茫然地看着聂倚秋的嘴唇一张一合,却一个字也听不见。
她伸出小指来掏了掏耳朵,那嗡嗡的声音反而更强烈了。
耳鸣。
她张了张嘴,也听不见自己发出的叫声,只见护士姐姐急忙跑了进来,她放下捂着耳朵的手,手指上沾了些许温热的血。随着嗡嗡声结束,那女人的尖叫声跟婴儿的哭喊声疯狂地灌进了她的耳朵里,那些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张牙舞爪地向她哭诉着。
“好疼!我好疼啊!”
“好冷啊…姐姐…我们好冷啊…”
“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
“啊!”
她终于支撑不住,一下栽倒在了地上。
雨渐渐停了,一双乌黑的脚踩在被水浸软了的泥土地上,路上有石子他也直接踩过去,全然不顾脚底已经鲜血淋漓,他一步步沿着那车轮碾过的轨道走着,手里的灯时暗时明。
“茗哥!你不是跟着他们出村了吗?”王强端着一盆热水站在门口向他喊道。
他僵硬地转过头去看着王强,身子却还是一直在走动着。王强看着他这副奇怪的样子,挠了挠头发继续喊道:“茗哥,你这是在玩什么呢?”
他紧紧闭着嘴,眼珠子映出王强家的灯光,眼皮却像是挂在了眼眶上似的,一刻也不曾眨过眼。
王强被这一幕吓住了,他赶紧放下了手里的水盆揉了揉眼睛,再次睁眼看去时,赵茗的身影却不见了。
他松了一口气,重新拿起了水盆来,向屋内嚷道:“哥,我眼睛又不太好了,你来给我看看!”
他走出了王强的视野范围后,又将头僵硬地转了过去。
他向着山林走去,灯盏里的灯火缩到了豆子一样的大小伏在灯盏中央,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他脚下松软的泥土露出了一颗颗惨白的头颅,耳边传来阵阵风啸,听上去倒像是几十上百个人在尖叫。
大风疯狂地在山林之中穿梭着,扬起地面上的枯叶,枯叶下一颗颗头骨便显露了出来。他抓着那盏灯,踩着地上的颅骨向着风的尽头走去。那一缕缕白发丝挂在枝叶之中,组成了密不通风的网,他一步步地向着网的中央走去。
过来吧,过来吧。
网的中央漂浮着一个女人,她紧紧地盯着一步步向他走来的赵茗,盯着赵茗手里那盏已经发不出多少光亮的灯。
兴许是旁边大树上蛛网掉下来的蜘蛛被吹进了灯里,也可能是有一滴雨水砸到了赵茗的脑门上,又顺着他的脸滴落到了灯里,只听刺啦一声,灯盏里冒出了些火星子,突然,整个灯都烧了起来。
火灼痛了赵茗的手,他眨了眨眼,眼前的景象突然清晰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