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的都去镇上的学校读书了,来学堂的就剩下跟她年纪差不多的老人,端着撮箕一边干活一边认字。
戴大哥的二婶干完活坐在院子里歇息,他向二婶询问了有关这个小学堂的事时,二婶却说,那个小学堂自戴奶奶病情恶化之后就关掉了,关掉后那屋子就用来堆放杂物,也有几个年头了。
他向二婶问道,能不能让他去那个房间里瞧瞧,二婶便站起身来去里屋拿出钥匙来帮他开了门。屋子里的杂物大都是过大的节日的时候需要准备的那些东西,如果不谈将窗户挡住的簸箕的话,这个房间的采光倒是很好。
墙上用铁钉固定了占了墙面大约四分之一的大小的黑板,粗糙的黑板面上还覆了一层薄薄的白色的粉笔灰,一条条板凳在角落处堆叠,依稀能看出当初这些板凳上曾经坐着的小孩在这小学堂里听戴奶奶讲课的样子。
黑板前有一面破烂的教桌,上面一道道划痕交织成了一面密密麻麻的网,费了一番力气后,他拉开了教桌的抽屉,里面满满当当十分工整地摆放着教学的作业本。最顶上的一本是戴奶奶写的教学方案以及内容,他拿出来翻了翻,戴奶奶的字迹娟秀工整,每一页的教学笔记都写的十分细致。
下面一叠叠的都是戴奶奶的学生交的作业本,相同的名字下有四本,他将这些本子都拿了出来,本子的用途在封面已经标记得十分清楚了,日记本,算术本,练字本,以及绘画本。他数了数,这一个大的抽屉里就放了二十个学生的本子,加上另外两个小抽屉里的作业本,戴奶奶大概教过至少有四十个左右的学生。
这么小的一间屋子里,走出了四十个左右的学生。有些作业本封皮破损得很厉害,有些作业本被保存得很好,甚至有些人上交来的作业本也不全,遗失了一两类的本子,从作业本上的字也能大概看出作业本背后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戴奶奶给他们的每一页作业上都用红墨水的钢笔下了批语,看着这些批语,他忽然想起来,戴爷爷好像提过,戴奶奶在杀人后那段时间里常常一个人半夜点灯,熬夜写日记。
他将这些本子又放回了抽屉里,拍了拍身上蹭的灰,走出了房门,向坐在院子里逗狗的二婶问道:“二婶子,戴爷爷在哪里?”
二婶愣了愣,指了指戴奶奶的房间,那只小狗向着他的方向“汪!”了几声,二婶一把将小狗抱了起来,朝着里屋走去了。
他将门关了关,向着戴奶奶的屋子走去。
戴奶奶屋子的门半开着,他敲了敲门,门便开了,戴爷爷正坐在桌子前看着那些染了血的红肚兜出着神。他咳了咳,叫道:“戴爷爷!”戴爷爷回过神来瞧了他一眼,将手上拿的肚兜折了起来。“你又有什么事?”
聂倚秋挠了挠头道:“戴爷爷,能让我看看戴奶奶写的日记么?”
戴爷爷拉开了桌子的抽屉,拿出一个本子来放在了桌面上,向他指了指:“这就是,你要是不来要,我也准备收拾了拿去烧了。”
聂倚秋连忙走进屋来将戴奶奶的日记本拿了起来,日记本很厚,翻了翻有不少空白页,经常是这边写了隔几页才写另一篇。
他靠在墙上仔细读了几篇,这本日记似乎是戴奶奶从她的学生时代就开始用的,学生时代的日记也只写了寥寥三篇,大抵都是在女校里学到的新知识以及见到的新奇的事物,再就是离别的伤感。隔了几页的后面就是戴奶奶被同村的一个打死了老婆的男人尾随了,再后面几页都被撕掉了,也能在剩下的碎屑中看出那几页曾经写满了字。
日记翻了一大半,后面戴奶奶的字体明显成熟稳重了许多,如果说读女校时期的戴奶奶还会在日记前写短诗,在结尾画上几朵花,那么后来当了村里孩子的老师的戴奶奶变得疲惫了很多,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心累。
在开始教书后的第一篇里面有提到,村里的人都以干农活为主,出去打工的都是拖家带口的,还留在村里的来她这里上学的孩子都是家里条件没那么好的,需要干完家里的活才能来这里听个一两句,作业都不一定有时间能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