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棠到底是心有不忍,吩咐阿轻去还了银子。
不过也没有要同他叙旧的打算,让阿轻送完银子,苏芷棠便转身而去。
天色渐晚,苏芷棠径直地朝着雾华阁而去。
雾华阁临江而建,因为卖的香膏贵,不是寻常人能消费的起的,是以周遭没什么人。
寒风阵阵,苏芷棠莫名地觉得脖子发冷,抬手将披风裹紧了些。
整理披风的手还未放下,身后忽然传来了一股极大的推力。
苏芷棠身子不受控制的朝着江里摔去,眼见整个人要跌落进水里,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
惊魂未定,苏芷棠发觉自己的背部同一道坚硬而温热的胸膛贴合在一起。
腰肢被一双大手紧紧的箍着。
是一双男人的手。
苏芷棠心神俱乱,不知该作何反应时,耳边传来了噗通的一声。
苏芷棠心里猛地一紧,快速地朝着江水看了过去,捕捉到了阿轻的一抹裙摆。
她挣开男人的怀抱,六神无主的跌坐在江边,接着又想到了什么,她把方才拉住她的男人当成了救命稻草,急切地朝着身后之人求助:“求你,救救我的侍女!”
她的脸上挂着泪痕,面色如附上了一层雪色,苍白怜人。
抬眼间,对上了祁勝那张冷峻的面庞。
竟然是他。
祁勝唤了句肃有后,朝着苏芷棠伸出了手。
那双手常年握刀,指腹粗粝匀长,莫名的让人心安。
苏芷棠见过的外男本就少,更何曾与男子这般亲密接触过,刚才被他抱在怀里是意外,眼下……苏芷棠眼睫垂了一下,微微别开眸子,掠过他那双手,自己挣扎着起身。
刚站直身子,眼睛便被男人的大掌遮盖住了,惟帽方才落进了江水里,他的手轻而易举的覆在她的眼皮上。
二人挨得极近,他身上冷冽刚硬的气息紧紧包裹着她,侵占着她的呼吸,令她下意识的想要逃脱。
那双烫人的手却不容许她挣扎。
耳边传来肃有窸窸窣窣的脱衣声,在寂静的寒风中格外清晰,尤其是苏芷棠被捂着眼睛,耳朵便格外敏感,听到这声音,忽的一下明白了祁勝为什么捂她眼睛。
苏芷棠的面颊蓦的发烫起来,原本惨白的脸色也渐渐的染上了一层霞色,一双如细羽般浓密的长睫轻抖了两下。
细微的痒意如羽毛扫过手心,祁勝喉头上下滚动,薄唇轻启:“别动。”
苏芷棠忍不住抗辩,小声道:“我没动呀。”声音低软柔糯,还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意。
男人不说话了,苏芷棠只觉得捂着她眼睛的手更热了些,干燥的粗粝的指腹磨得她眼皮痒,所有的感官集中到了眼皮上,让苏芷棠的精神倏地紧绷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祁勝道:“你的侍女救上来了,无碍。”
伴随着他低沉磁朗的声音,苏芷棠眼前的手挪开了。
苏芷棠不适应的眨了两下眼,目光急切的搜寻阿轻的身影。
阿轻浑身湿漉漉的侧趴在江边吐着水,肃有在她身后给她拍背。
苏芷棠看着阿轻湿透的衣裳,抬手解下了自己的披风,快步过去给她披上,急声道:“阿轻,你没事吧,我这就去找辆马车带你回府。”
阿轻虚弱道:“我没事,姑娘不用担心。”她气息微弱,说话很是艰难。
苏芷棠一听便落了泪,急切的想要去找个马车,可一想她走了,阿轻没人照顾,只好抿了抿唇,对祁勝道:“可否劳烦大人帮我找一辆马车?”
祁勝同雾华阁的掌柜说了一声,那掌柜的忙去找了一辆马车,还带来了几件干松的衣裳,让阿轻换上。
苏芷棠朝着祁勝盈盈一拜,真情实意地道了声谢。
祁勝负手而立,高大挺拔的身姿威严刚毅,声音没什么起伏地说了一句:“无需客气。”
苏芷棠颔首,又道:“今日多亏了大人,若不是大人我们主仆二人大抵就要命丧于此了。”
似是不喜欢听她说这样的话,祁勝的眉眼沉了沉,如黑曜石般的眼眸里覆了一层寒霜。
苏芷棠的身子轻颤了一下,问道:“不知大人可有看见是谁推的我们?”
祁勝立在江风中,面目冷峻,朝着暗处道:“青羽,把人带过来。”他的声音比这江夜的寒风还要冷上几分。
在看到来人的时候苏芷棠明显愣了一下,眼睛瞪大了些,嘴唇微张,惊讶的怀疑自己眼花了。
她不可置信地唤道:“二……二叔?”
苏勤正见到她犹如见到了救命神,慌忙喊道:“棠儿,你跟这人认识对不对?你快让他把我放了!”
他剧烈的挣扎起来,扭着身子想要逃脱青羽的桎梏,青羽不耐的加大了手中的力道,苏勤正一个不查,竟生生扭断了自己的手腕,他之前在苏府娇养着的,哪受过这种痛楚,当即哀嚎了起来。
好半响,苏芷棠将目光从他身上挪开,落在了祁勝身上,她呐呐道:“推我下水的是他?”
未等祁勝回道,苏勤正便大声叫嚷了起来,“棠儿,你别听他的,我是你二叔啊,怎么可能推你下水,你要相信二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