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稠收回视线,看了眼身旁沉默的曾忆昔:“你为什么会玩游戏?”
“别人带我玩的,当时也凑个热闹。”
现在已经记不清到是谁带的了。对于男生而言,这不止是个娱乐的活动,也是个社交的工具。
“然后上瘾了?”往回走的路上,江月稠边走边问,像个调查户口的女民警。
“那倒也没这么离谱。”曾忆昔哼了声。
起码在中学时代,占据他大部分时间的是足球篮球这些运动。
“那后来不是说你要加入职业战队吗?”江月稠又问。
“因为当时,只有游戏能给我创造一种价值感。”曾忆昔低着眼睫,眼神在她身上轻点而过,然后飘向了别处。
那时候确实是挺废的,只有在游戏里大杀四方时,才能稍微获得一种满足感。
每个人都想获得一点价值感,哪怕他真的是个loser,他其实内心也不想承认自己没有价值。有人喜欢吹牛逼,有人爱抬杠,无非就是想获得一点存在感,一点价值和意义,无非就是不想服输。
“游戏的价值,体现在哪些方面?”想了想,江月稠补充了句,“我是说社会效益方面。”
她不是游戏爱好者,虽然现在从事的是游戏行业,但她所受的教育一直把它定义成“电子海I洛I因”什么的。
不是质问的语气,她真挺想知道的,是单纯的求知欲。
“就跟小说、电影、音乐这些文化工业产品一样,游戏也就是一个供我们释放平日压抑和禁锢的岛屿,我们在这里释放焦虑压力,然后再带着轻轻松松的躯壳和灵魂回到现实。”曾忆昔微扬着头,“现实的压力很多,我们能掌控的东西很少,需要一些虚幻的东西去慰藉。但最终目的,还是去过好现实生活。问题在于,沉浸在虚拟的世界里出不来,或者不想出来。”
“……”
很少见曾忆昔一本正经的说话。
江月稠忍不住去看他。
他今天穿了件白T,长腿上裹的是条布料轻薄的休闲运动裤,看着很显年轻。
模样也清俊,带着三分懒意,就这么看他,还以为是什么哪个高中的校草。虽然刚刚的话说的倒是挺正经,但他神情也没那么严肃。
也是,印象里,曾忆昔念检讨也没个正经的样,字里行间都是“我错了”,但语气一听,分明就是“老子没错”,有点气老师。
他惯常是吊儿郎当的模样,神态总是恣意潇洒,甚至有点恃才傲物。
这么一本正经语重心长并不多见。
一抬眼,彩云还在,人间明媚。
再低眸,她看着地上成双的倒影,不自觉底想到曾忆昔这几日的表现,还有刚刚在医院的举动……
曾忆昔其实很有分寸感,没问一句让她不适的话。
他也,真的很善良。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的习惯,还是在忍着过日子。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那么破旧寒酸,可他自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不好,也没有流露出一丝不愉。
她觉得真的很难得。
想到之前参加调研,当时只是为了体验生活,去的地方比这里还好点,但有同学受不了那种环境,连个抽水马桶都没有。
崩溃到想哭。
她现在,其实能理解那个女生的心情。那是个家境很好的小姑娘,从小被呵护的很好,皮肤嫩的能掐出水,而山里蚊虫又多,每天胳膊都是一堆疹子。
所以这几天,她真觉得觉得曾忆昔这几天挺了不起的。他一句话都没抱怨过。
江月稠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笑道:“你还想坐坐拖拉机嘛?”
就这么又回到了村口。
曾忆昔找到一家小店买水。
冰柜里全是甜不拉几的饮料,他蹙眉,“老板,这里没矿泉水吗?”
“刚刚来个小伙子,全买走了,这回还没放进去呢。”
曾忆昔拿了瓶可乐,给江月稠拿了瓶常温的饮料。
江月稠接过水,习惯性地道了声谢。
一抬眼看到曾忆昔左手罩在易拉罐上方,食指抠住拉环,微微一动,就这么把易拉罐打开了。
动作很帅。
江月稠眨了下眼。
曾忆昔微扬着头,喉结滑动,透着几分性感……
喝了两口冰可乐,曾忆昔放下手,眸一低,看到江月稠在看他。
回过神,江月稠去拧盖,拧了两下没拧开。
曾忆昔手一招,示意她把东西给他。
他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拧开了。
微风荡过,他额前碎发微微颤着:“你不是要带我开拖拉机吗?”
“……”
没等她说话,曾忆昔就快步走到前面,拦着那个开车拖拉机的大爷。
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曾忆昔又折回了商店。再出来时,手里拿了张红钞。
因为开拖拉机的老大爷没有微信,只要现金。
他抽了口旱烟,伸手跟曾忆昔比划:“我只要二十。”
曾忆昔不懂,一百不要,要二十?“不要您找钱。”他好笑道。
大爷就是不要,因为怕收到假I钱。他也不大认得钱。
曾爷拗不过开拖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