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妃,可要奴婢去请太子殿下过来?”浣心以为她是因了傅冉大婚而心中郁结,便不适时地提了这么一句。
谁知她话音还没落,便听得屏风后传来某人幽沉的嗓音:“不必请了。”
高大的身影映在那青山峦秀屏风上,傅冉负手走进来,身上的大红喜服已换成了平日里着的玄色蟒袍。
浣心慌忙躬身行礼,“太子殿下万安。”
那人淡淡挤了个鼻音算是答应,目光落在半半床上那身姿窈窕的人儿身上,眉尖轻蹙。
许纾华白着小脸要起身行礼,却被一只大手适时地托住了手臂。
隔着薄薄的一层纱衣,那人掌心的温热透过来,熨贴着她的皮肤。
“不必行礼了。”傅冉说着朝浣心使了个眼色,浣心忙到屏风后拉着李卯退了出去,顺势将房门妥帖地关好。
屋里只剩了他们二人,许纾华倚在那人怀里,耳边是他平稳的呼吸与心跳。
她抬眼去看那人依旧算不上好的脸色,从他怀里挣出来,“今日是殿下大婚,殿下不该来妾身这儿的。您还是去太子妃的鸾秀殿吧。”
眼瞧着她这副乖巧又委屈的模样,傅冉忍不住失笑,“怎得说要等孤的是你,这会儿让孤走的也是你。纾儿何时这般不讲道理?”
“可分明是殿下说要晚些来看妾身,妾身才敢应下……倒成了我不讲道理。”许纾华往一旁挪动了两下身子,又是气又是委屈地垂着眼不去看那人,“殿下若是这般勉强,还是快去洞房吧。”
“谁说孤不是在洞房。”傅冉的大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将人往怀里一带,许纾华身前的云团便紧紧贴住了那人的胸膛。
她苍白的小脸上总算浮上两朵红云,抬手抵在那人胸口,欲拒还迎,“殿下……”
“孤早说过,孤想娶的不是她。”那人的呼吸渐重,嗓音低低的,贴在她的耳边,“是我的纾儿。”
……
翌日,天光隐于一片灰蒙之下,眼瞧着便是要下起雨来。
初春的清晨本就还未褪去冬日的寒意,更何况这样阴沉的天色。
傅冉一早便去了早朝,许纾华晚些才起。
回想起夜里的缠绵与欢爱,她不顾浣心的阻拦,生生在浴桶中多泡了好一会儿,直到指腹的皮肤都泛了皱才肯出来。
她不断告诉自己,只有忍得了这一时,日后才能保住侯府,将上一世的苦楚都还给那人。
这会儿许纾华稳下心神,在浣心的伺候下穿上一件藕荷色绣并蒂莲的蜀锦裙,披了月白色的织锦斗篷,站在镜前细细打量。
脖颈上的红痕露出一小半,许纾华皱着眉头将领子往上扯了扯,堪堪遮住。
“侧妃,一会儿给太子妃敬完茶还要一同去皇后娘娘宫中请安。”浣心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往门外走,“皇后娘娘最疼您了,瞧见您脚腕上这伤,指不定要如何心疼呢。”
听她这么说,许纾华皱着的眉头终是有了舒展之意。
她淡淡勾了下唇角,“无妨。”
她要的便是姨母的心疼。
天色阴沉,二人方才至湛芳殿门口,便见太子身边的李卯候在那儿。
“侧妃,殿下念及侧妃脚上有伤,命奴才备了步辇来,亲自送您去鸾秀殿。”
侧妃终究也是妾,正妃进门后自然是要过去请安敬茶的。
傅冉昨晚宿在湛芳殿也不过是为了躲避殷秀沅而将计就计,这一点许纾华心知肚明。
眼下这人无非是在借着照顾她的幌子来提醒她莫要忘记了身份和规矩。
许纾华这会儿面上带着盈盈的笑意,朝李卯点了点头,“劳烦李公公替本宫谢过殿下的好意。只是今日是本宫第一次给太子妃请安,还是要自己走去为好。”
李卯似是未曾猜到她会这般回应,略显为难,“侧妃,这……”
许纾华没说话,只朝浣心使了个眼色。
浣心会意,忙快步过去往李卯手里塞了一对翡翠镯子,笑着说道:“有劳李公公走这一趟,我家主子实在于心不忍,这是给您的辛苦费,留着多喝几盏好茶。”
李卯见这对镯子成色上佳,是稀罕物,忙规规矩矩地将东西揣起来,朝着许纾华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侧妃路上小心,奴才便回去禀报太子殿下了。”
一行人跟在李卯身后离了湛芳殿,许纾华唇角的笑容渐渐淡去。
果然,身为一国储君,傅冉的信任并非容易取得。
也罢,左右她也不企盼这人能给她多少真心。他只要还做他的傅冉,而这东宫中的一切都按照于她有利的方向走便好。
许纾华叹了口气,缓慢地朝着鸾秀殿而去。
乌云压在半空,挡了大半的天光,皇宫内的金砖绿瓦与百彩琉璃都失了光辉,高大的宫墙透着一股子浓重的压抑感。
太子妃与太子侧妃的步辇先后落在坤晴宫的门口。
许纾华被浣心扶着下来,抬眼便见前面那穿着一袭妃色绣百蝶穿花锦裙,面容只称得上清秀的女子冷冷勾着唇角着看过来。
“妹妹若是腿脚不好,日后还是少跳舞吧。讨太子殿下欢心固然重要,可若当真误了给皇后娘娘请安,传出去丢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