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没有人和她一样“乐观”,也没有人对这本书感兴趣。
和其他人一样,女知青们,包括李青荷,都没有相信她。
她们甚至觉得,叶龄仙简直痴人说梦。天知道猴年马月,高考才能恢复?与其靠学习,还不如靠关系,甚至靠男人。
但这话不能明说,名额很宝贵,竞争又激烈,真是越想越惆怅。
没有心情再闲聊了,女知青们怀着心事,钻进了各自的帘帐。
等到夜深人静,所有人都睡着了,叶龄仙才从书包里,摸出蒋师傅送给她的戏谱,还有那本全英文的《牛虻》。
叶龄仙不太懂英文,也不打算考英语,可她还是把这本书捡回来了。
毕竟,斥资两块钱巨款,能买一大筐鸡蛋呢,总不能浪费吧。
叶龄仙小心翼翼,把《牛虻》和数学题混在一起,锁进小柜子里。
第二天,天蒙蒙亮,公鸡还没打鸣,叶龄仙就偷偷起床了。
她抹了把脸,带着水杯和戏谱 ,悄悄溜出知青点。
她顶着黎明,沿着澄河,往西山走去。
从今天开始,她要捡起中断了一年的习惯,每天早晨过来练功,唱戏。
西山有一片大队责任林,种满了果树,还藏着捕兽夹。只有果树成熟期,才会有人值守,平时山里很安静,也没什么野兽。
伴着清脆的鸟叫声,叶龄仙一路通畅,很快登上半山腰。
半山腰有一处隐秘的洼地,三面环石,被老树层层围着。既能防风防雨,还能遮挡声音,唱戏的调门再高,也不会传到山下。
这是叶龄仙的“秘密基地”,刚到老树湾时,她就经常在这里偷偷练戏。
许久没来,她还以为这里会长满杂草,所以出门时,特意带了把镰刀,一来防身,二来清扫场地。
没想到,眼下,她的秘密基地干干净净。石缝里,甚至还长出了几朵小野花。
真是块风水宝地,叶龄仙没想太多,找到一处矮石,开始压腿。
开始有些不习惯,好在她年轻,腰肢柔软,一会儿工夫,关节、筋骨就活络起来。
行当里说,“饿着练功,饱着唱戏”。叶龄仙没吃早饭,饿着肚子,练功倒也轻盈。可是一开嗓,气息不足,难免拉垮。
她有点沮丧,摸摸怀里的塑料杯,热水已经凉透,根本起不到“醒嗓”的作用。
但她还是打开戏谱,一字一句唱了起来。想要练就安身立命的本事,不吃点苦怎么能行呢?
好在,叶龄仙唱戏有灵性,音准又好。半个小时,她就把一段戏顺了下来,唱得颇有韵味。
又过了一会儿,她看了一眼山下,远处的大队食堂,已经升起袅袅炊烟。
叶龄仙收好东西,恋恋不舍地离开秘密基地。
她必须赶在食堂开饭前,假装出门晨练,去找同伴汇合。
然而,一走到山下,她就碰到了,每天雷打不动、真正来晨跑的程殊墨同志。
第8章 比赛
出来晨跑的缘故,程殊墨穿的非常清凉。
他脱了外套,上身只穿一件蓝白条的短袖,前胸后背都出了汗,臂膀精壮,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路过叶龄仙时,他定住脚,似乎好奇,她怎么从这个方向下来。
鉴于昨晚的不愉快经历,叶龄仙招呼也不打,径直越过他,往食堂去了,连正眼都没给。
程殊墨似乎也明白她生气的原因,没有辩解什么,只是看着她背后的西山,若有所思。
早饭过后,所有人在澄河岸边集合。
开春之后,冰面化了,河水也开始流了,每年这个时候,清理澄河的枯枝、杂物,是老树湾大队的第一要务。
用王支书的话讲,澄河就是老树湾大队的母亲河,河道干净了,群众吃水才健康。
依照惯例,高队长组织着,把人分成四个小组。以大石桥为界,前后左右,分别由男、女知青,男、女队员,分区包干。
女知青和女队员,因为人数、体力差异,任务面积分的相对少些。
但河道淤泥多,两岸湿滑,杂物又是流动的,非常不容易打捞。半天下来,男知青、男队员们,早早完成了任务,女知青、女队员们,却还落后一大截。
尤其女知青,衣服个个沾满了泥点子,脏得像个泥娃娃。
“叶知青,你休息一下,我来帮你吧。”高进武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女知青组,按住了叶龄仙的耙子。
叶龄仙触电一样,下意识后退,“高同志,你这是干什么?”
周围的人立即围过来,对叶龄仙和高进武指指点点。朱红霜看着他们,眼睛都快瞪出火。就连准备收工的男知青队,也留下来看热闹。
“高同志,谢谢你对女知青组的帮助。但是妇女能顶半边天,我相信,我们可以独立完成任务。”叶龄仙语气冷漠,故意淡化自己,让话题往团队上引。
高进武语塞,其实他也知道,不该在公众场合让叶龄仙难堪。
可是最近几天,他根本没有和叶龄仙说话的机会。每次在农场远远碰上,她总是冷着脸躲开。
高进武不明白,叶龄仙怎么像变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