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风波,谢杳送去魏国和亲的事,也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耽搁下来,等备好嫁妆,前往和亲之路的时候,时值深秋,落叶枯黄,凄凉地落了一地。出行前的一晚,苏元青久久伫立在谢杳的窗子前,用尽他毕生的勇气,磕磕巴巴拧出一句话来,“杳杳,我想再见你一面,同你说说话,我是真的舍不得你。”
房中没有动静,秋意微凉,他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回音。鼓起勇气走到门前,轻轻叩响,“杳杳,此去魏国山高水远,恐怕往后再无相见之日,我是来同你告别的。”
话音刚落,门突然哗啦一声被打开,谢杳一身红衣,两只眼睛水肿地厉害,神情却格外平静,“苏元青,你若胆敢再说一句不舍之言,我便叫父皇要了你的性命!”
苏元青在她开门的瞬间,已经早早地低下头去,不敢去看谢杳的神情,自然也看不到她有多少伤心,又听闻此言,便默默转身离开,再没有多说一句话。
谢杳见他这般模样,也气得狠狠摔门进屋,心中暗骂,“苏元青,你这个胆小鬼,就不能再勇敢一点吗?哪怕将我劫出这皇宫,父皇又能奈我们如何?还是说,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苏元青失魂落魄地离去,却在半路上,去谢珩撞了个满怀。原是因为苏木槿实在放心不下自己这个哥哥,便催了谢珩进宫瞧看,才一来便撞见了这一幕。
“微臣见过晋王殿下。”他依旧神情恍惚,行了礼,也不等谢珩说什么,只是呆呆地往前走。
谢珩拦住他的去路,看着他一副失落的模样,强压心头的怒气,追问道,“苏云青,先前说的那些话,你到底有没有亲口告诉杳杳,你知道她在等什么,你现在又算什么?仅仅因为父皇一句话,就要放弃吗?”
苏元青自嘲般笑笑,答道,“殿下,违抗圣旨是要杀头的,我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不顾我侯府上下三百多口人命。殿下可以为所欲为,我却不能。失陪了。”
“苏元青,你根本没有试过,怎么就知道行不通?”谢珩简直要被他这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给气疯,自己之所以这么说,更是因为先前试探过父皇的口风。哪里来的什么违抗圣旨,不过只要勇敢一点点,事情并不是没有转机。
谢珩拦不住他的去路,只是看着他寻了几坛酒,把自己灌了个烂醉如泥,继而沉沉昏睡,不省人事。见他这般模样,谢珩也曾想方设法,让速速醒酒,但几番努力之下,只能以失败告终。索性也没了脾气,只能任由他去。
翌日清早的时候,苏元青仍在睡梦中的时候,就被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他只以为是妹妹找来的人,催自己去送公主一程,便也懒得起身,心中烦躁不已,怒道,“你们不要白费心机了,我不会去送她的,除非皇上下旨。”
话音刚落,门外稍稍安静了一会儿,继而又想起越发清晰的叩门声,“大公子,是宫里的圣旨来了。”
苏元青瞬间清醒了过来,翻身下榻,出门去庭院中接旨。来的是永庆帝身旁的宣旨太监刘公公,在看到混混沌沌的苏元青之后,也不由地皱起了眉头,清了清嗓子道,“传皇上口谕,特封苏元青为右将军,送耀阳公主前往魏国和亲。”
这话一出,苏元青只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刘公公,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赶忙谢了恩,又追问道,“敢问刘公公,不知皇上为何突然下此决断,还是说先前护送的将军有什么别的原因,不能出行?”
“这个嘛,”刘公公的眼珠子微微转了转,一脸神秘道,“奴家哪里能猜透皇上的心思,若将军好奇,不如亲自去问。将军还是快些动身吧,要是误了吉时,那可就不好了。”
看着刘公公转身离去的背影,苏元青只觉自己身处于梦中,一切皆为荒诞,不符实际。可细想了想,心中难免失落,本以为能躲开这样的离别,没想到还是逃不掉。
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了,尽量和谢杳保持合适的距离,少说话或者不说话,忍忍总能过去的。
苏元青赶到的时候,谢杳还不曾上马车,见到他出现,心情倒还不错,像是昨夜发生的所有不痛快皆烟消云散,话语间也与从前一般,调皮灵动,“那就有劳苏将军扶本公主上马车吧!”
“公主,怕是于理不合,”见到她的第一眼,苏元青就被她身上穿着的火红嫁衣给惊艳到了,从前只是觉得她不过是个小姑娘,却不曾想,她已经长大了,已经有了亭亭玉立的玲珑身姿。才一眼,他就觉得两颊滚烫不已,不敢多看,又听她这么说,忙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
“那我偏要呢!”谢杳说着往他的身边迈出一大步去,看着他那极其不自然的神情,稍稍歪着头,追问道,“苏将军你的脸颊怎么红了?”
苏云青只觉一颗心呯呯呯地很快就要跳出胸口,胡乱解释道,“回公主的话,这是末将酣睡时的压痕。”
这话也就骗骗鬼了,谢杳自然不信。倒也懒得搭理,只是又接着道,“苏将军,我这一身嫁衣,好不好看?”
“好……好看……”他依旧躲躲闪闪,不敢去直视谢杳的神情,心中暗想,今日的谢杳好似变了个人似的,但愿她不会是强颜欢笑,把苦痛都闷在心里。
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