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央沙点了点头,“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她的心愿我是清楚的。但我们也有不得不将一切查个明白的理由。”
“那就没办法了。”老板娘大方地回答着。
露央沙感觉这种大方和并不关心有所不同,自己擅自的调查被宽谅了。或许眼前的人知道一切,不仅是那所学校,甚至是这岛上更多的事。但这一切应该从其口中问不出来,都要靠自己的手去解开。
“这是正本的手工刀吧,用起来手感很好,砧板也是朝日的。”
“亏你这个年纪能发现。尽管都用了有些年了,但其他的客人还是会称赞。”
“毕竟我在家里的时候也算是经常下厨,只是最近松懈了。”露央沙抬起笑容,“用寿喜锅来招待是不是太轻率了些呢。我想多做几道菜,能请你教我吗?”
“当然可以,我正闲着无事可做。”老板娘看向她买的东西,“添几样下酒菜吧。”
学校的铃声逐渐落响,井守站在走廊靠窗的地方,看着学生们蜂拥出去。有的兴奋地都将背包夹在腋下,扒着墙边像是飘移出去的,不知道有什么值得期待的目的地。几个有礼貌的学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向她行礼道别,虽然拘谨,但转过头的时候,又恢复了活力洋溢的青春面貌。
无论是回家的人,还是去往社团的人,都像是有聊不完的话题一般议论欢笑着,声音就像是一层浮絮一般渐行渐远渐地飘在走廊里。
她只能隔着厚重的镜片看着走廊重归空荡。她已经没有方向了,无论是工作,还是人生,因为她既失去了做教师的资格,也失去了名为家的地方。她感觉自己在校园里算是一个幽灵。
“井守桑。”
背后忽然传来声音,井守回过头,发现呼喊她的人是尾関。这是个身形瘦高、脸上有些许痤疮的男人,他长相一般,不过拜那些痤疮所赐,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一些,明明只有二十七八的样子,却像是三十出头。
“今天怎么样?去喝一杯吗?”尾関笑着做出端酒杯的动作。
这并不是初次邀请,两人时不时放学后到码头附近的小酒馆喝酒。他们的约定是不谈学校里的事情,也不谈婚嫁,纯粹地作为酒友,当一人醉成烂泥时另一人能带其回家。由于两人都是教师,所以不用担心对方做出出格之事。
不谈学校里的事情自然是尾関的要求,作为高中部的班主任,他时常焦头烂额、压力山大,连诉苦也没有心力,只想一醉方休。而婚嫁自然是井守的雷区,自坊剛自杀后,想和她有所进展的男人时而出现,她已经解释得厌烦了。
至于两人对对方的约定是否有所不满,亦或是这段酒友关系是否对他们有所好处,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啊,今天我有约了。”井守勉强从嘴角挤出一个笑容。
“是吗?”
尾関感到很惊讶。毕竟虽然井守很忙碌,但大多都是给自己找事做,无论是放学后亦或是周末,只要是去喝酒,她的时间总是空闲的。有时候黎明也可以。她的人际关系已经停滞到消失的地步,好像就只有和老家的父母以及一个妹妹有电话联系。
“抱歉了,要你一个人去了。”
“我一个人去也没有意思,还是下次吧。”尾関无奈地按着酸软的肩膀,活动了一下。他走出数步,就要越过她的身体旁边时问道:“是来参观的那些人吗?”
“你知道?”
“是校长对我说的。好歹我们这学校也有人愿意参观,多少多了些人气。”尾関自嘲着,“不过一开始目光就直指高中部啊,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是我带他们进去的。”
“欸?”尾関诧异地看向她。
“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想的,就想带他们进去看看。但事后想想我应该是做错了吧,哪有谁能够在事发地获得解脱的呢,只能是徒增痛苦。”
“嗯...........”尾関沉默了一会,“谁也无法勉强井守桑你说出自己的心结,你也不需要向我解释。”
“要是被人误会就不好了。”
“你在担心那个传闻吗。”尾関脸色严肃起来,摆了摆手,“不过不会吧,我也算是为了在这里工作了解过一些,但是都已经是陈年旧事了。”
“‘杀人鬼’可不是传闻,要说为什么的话........”
井守犹豫着话语顿住,最后只是摇了摇头,抛下一脸惊愕的尾関向校外走去。会相信怪谈传闻的大多是些心怀期待的人,但小瞧怪谈传闻也不可取要说为什么的话,这些都是从人之中产生的,而光是带上人这个字眼,就已经足够险恶了。
“砰、砰!”
两束不同颜色的礼花绽在空中,“欢迎井守桑莅临寒舍!快请快请!”
露央沙端着冒着热气的寿喜锅放到桌上,回望着拿着礼花筒各站在一边的修和伊尊脸颊微微抽搐。她倒是理解两人迫不及待想从井守口中获取些许情报的心情,但那浓盛的不怀好意的笑容以及狐狸迎鸡一般的热情姿态能稍微收敛一些吗,至少到客人看不出来的地步。
不过让她意想不到的是,井守似乎并未起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下飘在头顶的碎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