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港口栈桥的尽头,迎面吹来的是湿润的海风。来鬼手島的船数小时一趟,但露央沙在这里待了快半天了,那白色的蓬盖似乎依然在海面上漂浮着,就像是和她一样徒劳地浪费时间。
不过她也并没有离岛的想法,也从未觉得自己不冷静。说实话能够冷静到现在,她反而对自己感到不可思议,这种情况之下,她不得不怀疑沐子是不是以自己可以感知到的形式陪伴在了自己身边。阿美寮病床上的那具只是躯壳,自己始终带着她的灵魂,她轻飘飘地正伏在自己的肩上,越过自己的肩膀安详地看着微微起伏着的海面。
“我该去哪里获得线索呢,沐子,要是那些日记纸是全的就好了。”
她轻叹道:“但是残缺的啊,残缺的园村日记,有人正是想用着残缺的事实编织出他想要我们相信的假象。不过我却要感谢这个人至少留下了残缺的部分,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怎么思考?”
露央沙闭上眼眸,微微仰起脸,接受着海风里漂浮而来的水分,就像侧写想象犯罪现场一样将自己想象成沐子,“旧校舍有孩子坠楼,霸凌,青春期,老师自杀,尸体,杀人鬼...........”
“霸凌,旧校舍有孩子坠楼,青春期,老师自杀,尸体,杀人鬼.............”
她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一线眼帘,“谁是最先死的?那个孩子,他存在吗,他死于意外吗?早织想干什么,杀人。为什么杀人,什么刺激她杀人,对罪人的审判?对于弱者的兴趣?对于强盗的嫉妒或复仇?她教会他人动手之前,是否自己动过手?”
“她为什么要对那个孩子动手,她嫉妒那个孩子?她对那个孩子有兴趣?她想对那个孩子施以审判?尖崖,自杀,下坠,下坠.......下坠.......操纵......推........”
.............
“一共四千零八十円,谢谢惠顾。”
露央沙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熟练找零的便利店店员,有种回到东京的错觉,不过转瞬她便睁大了眼睛,盯着眼前抬起头的身影。对方也是怔了一下。
“遥,你又在这种地方做什么,难不成说......”露央沙忽地想起沐子的用词,“........你是打工皇帝吗?”
“不......”遥一时也惊慌起来,从脖根泛起红色。她连摆着手,支吾道:“倒......倒是露央沙姐,你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来便利店还能做什么,当然是买东西啊。而且买的东西你刚刚不是都清点过吗?”
“啊........”遥低下头,眼神像是四处瞟着,声音也逐渐微弱下去。露央沙根本无法听清她在说些什么,只能以一副无奈的神情凝视着她。
“事先问一下,你没有勉强自己吧?”
“啊?”遥如同受惊了一般尖声答应,然后犹豫着摇头道:“.......没有。”
“那就好。”露央沙盯着她,“我并不会对别人的事刨根问底,而且你看上去也有自己的苦衷。”
“呼...........”遥捂住心口,怯怯地舒了口气。
“不过。”
“嗯?”
“碰到仅凭现在的自己一人无法解决的事,不是不可以和别人商量一下。你的身边也并非不存在可以依靠的大人。”
“难道说?”遥抬着视线悄悄地打量着如此豪言的露央沙,“露央沙姐你说的那种可以依靠的大人是指你自己吗?”
“是的,姑且作为其中一员的话。”
露央沙无论是表情还是回答都过于堂堂正正,反而使得遥羞耻得有想捂住脸的冲动,不过最终只是捂住了眼睛,偷看着露央沙。露央沙瞥了她一眼,将大塑料袋提起来,只是店长听到声音后忽然从后厨出来,遥连忙转过身和他解释着什么,随后见到露央沙出门后又追了上去。
“那个!”
露央沙回过头,驻住脚步。伴随着奔跑声,也临近了遥气喘吁吁的身影。
“露央沙姐原来是这种性格的人吗?”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些意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温柔呢。”
“因为看不下去了。”露央沙看着遥,“怀着一个人坚持下去的觉悟并没有错,我过去就是如此,这给了我成长也给了我经验。但对于他人真切的注视视而不见,这样的人真能走远吗,我从未想成为这种人,也开始讨厌这种人了。我们是朋友吧,遥,有事情就来找我帮忙吧。”
“可........我们才认识不久。突然说这种霸道的话.......”遥脸庞更红了,“我也会很为难的啊。”
“可有的家伙就像流星啊。”露央沙笑了笑,从塑料袋里拿出一罐咖啡碰了碰她的额头,“许愿的机会可只有一次。晚上我们在旅馆煮寿喜锅,你要是没有安排的话请也来吃吧。”
遥摊开手将咖啡罐接住,呆呆地凝视着她的背影。
“欢迎.......”旅馆的老板娘听到拉门的轻响,从茶室里走出来,看向在低矮的门口处脱鞋的露央沙。她注意到露央沙手中提的露出食材的沉甸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