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渡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抬眼:“去睡觉。容姑娘,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罢。”
容宛想到自己不必和裴渡一起睡,心里便安生起来,一个人兀自扒饭。
吃完饭,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瑞珠!她忘记和裴渡说了!
第二天再说罢。
—
“容宛现在在哪里?”
小厮担忧道:“侯爷,您这是问了第三次了。”
江弦的声音有些发怒:“我问你,容宛现在在哪里?”
小厮不敢说话,立在一旁瑟瑟发抖。
江弦猛然站起来,将桌上的东西都扫到地上:“我问你,容宛现在在哪里!”
茶盏和玉摆件都被他扫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触目惊心。
小厮吓得尿都快出来了,只一个劲地发抖。
灯光下,江弦将桌上的东西一件件摔在地上,茶水流了一地,蜿蜒到门口。
有清脆的响声,也有闷闷的响声。江弦只一个劲地砸东西,疯了一般,不住地嘶吼着:“容宛现在在哪里?”
小厮从来没有见过江弦这般疯狂的模样。他呜呜地哭着,哽咽着说:“容姑娘、容姑娘在提督府……”
江弦喝了酒,神智不清楚。
“提督府?”
江弦冷笑一声:“本侯就知道,是那个杀千刀的裴太监。他抢走了容宛,抢了本侯的亲!容宛嫁给他,活不过三日!”
小厮不敢说话,正准备出门溜走,却被江弦提住了领子:“你走什么?给本侯留下!”
小厮苦不堪言,只看着江弦发疯。他不住地砸东西,散了发,疯了般扯着自己的头发,也不知道疼。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呢喃道:“北疆军……嗝。都到了裴渡手里。宛儿,也到了裴渡手里。给本侯什么?本侯连个屁都没有!”
小厮劝慰他:“侯爷,您还有唐姑娘。侯爷,不如您明日就去唐家上门提亲……”
“不要。”
小厮以为自己听茬了:“侯爷,什么?”
江弦哭道:“不要!我要宛儿,我只要宛儿!”
他满地打滚,一边打着酒嗝,一边不住地哭,像是个三岁的孩子。
小厮明白,他这位侯爷——
恐怕是喜欢上容宛了。
—
容宛第二日醒来便问府里的太监:“掌印呢?”
小太监道:“掌印他一早上便出去办事了,还带了来顺。”
容宛又问:“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小太监有些不耐:“不知道。有时候回来得早,有时候回来得晚,没个时间。”
那她岂不是一天到晚见不到掌印……?
容宛喉头哽了哽,心中居然有些失落。她又觉得奇怪,见不见得到他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这么在意裴渡作甚?
容宛一大早便出门逛了一圈。
她先是吃了一碗面,又听面馆里有人道:“将军府被抄了!那容三小姐被裴渡抢来做妻,啧啧啧……真是造孽。”
容宛失笑,继续吃早膳。
抢来做妻?不是她自己愿意的么?
又有人道:“依我看那,掌印就是想磨死她,慢慢把玩。掌印是什么人你们不知道吗?生杀予夺,阴晴不定,想玩一个姑娘也是可能的。”
“听说上次掌印在江南,杀了一个小少年。”
有人道:“小声点,别被东厂番子听到了,小心割了你的舌头。”
那人一听到“割舌头”三个字,吓得面色煞白,连连摇头:“刚刚我说的,你们都没有听到。”
容宛想,天下那么多人说裴渡的坏话,裴渡也不会一个个地去找他们麻烦。他堵不住悠悠之口,还不如不去管。有人说,总有一天裴渡这个奸宦会被万人所踩踏在地上,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
容宛不知道前世在死后裴渡怎么样,但她不想看见裴渡落得凄惨下场的模样。
不过一会儿,容宛吃完面,在郊外逛了一阵,到了中午才回提督府。
甫一进门,她便听到厨娘在和一个太监谈话。
——“昨儿晚上夫人嫁过来,掌印连碰都没碰她,果然是对她没感情,当个玩物罢了。”
——“可不是。两个人像是陌生人,我倒想知道掌印怎么磨死她。”
——“依我看,夫人在掌印手下活不过三日。夫人当时就该跟着他们去西南或是入宫,为何又嫁了掌印?掌印是太监啊……”
——“你这话可别被掌印听到,若是被听到了,脑袋可保不住。”
容宛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淡,直到消匿不见。
她佯装无事进了门,那厨娘见容宛进门忙闭了嘴,二人散去。
容宛想了想,大人不记小人过,还是没有找她的麻烦。
她能感受得到,府里的人对她可能都不太友好。或许是因为裴渡没有留宿在她房中,亦或许是裴渡的身份。
她进了门,问:“掌印回来了没有?”
小太监不耐地道:“没有。他出京城办案去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她睁大了眼。
出、出京城办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