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走在前头,双手背在身后,一身单薄的灰布长衫在刚入夏的夜晚也不会感到寒冷,但老赵毕竟已经老了,又坐了那么久,活动一下总是好的。
老赵是西北关人,父母都是郎中,从小耳濡目染下也是学会了一手不俗的医术,正当他正要考虑自己的前途的时候。老赵的父母死了,死在了外出看诊的路上,一伙山兽冲破了西北关的防线,冲进了老赵父母出诊的村子,一村子人全没了。
老赵从军了,那年十六岁,成为了一名军医。老赵总是很骄傲,因为他救过很多人,有的是提刀的士兵,有的是拿锄头的百姓,还有衣着光鲜的商人。
后来随着天涯关的建立,西北关的防御压力减小不少,也不再有大规模的战斗了,也没有什么伤员需要治疗。于是老赵退伍了,在西北关当起了郎中,一直到现在。
陈枫与老赵不断地走近,看着前方越来越亮的街道,陈枫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
他知道,这是在等他,这黑夜中亮起的灯火,在大树下赏月的老赵,都是在等他,等他回家。
随着西北关的人越来越少,有些人不愿意走,也没有多少人愿意进来。后来为了方便,剩下的人就渐渐的聚到了这一条街上来了。
有时候家里的熊孩子贪玩,天黑了还没回来,这一条街上的所有人家都会点起灯笼,燃起火把,让孩子循着灯光回家,然后……暴揍一顿。
要问陈枫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他也享受过这种待遇。而且是八人份的豪华家教套餐,当时有八个人抢着揍自己,第二天西北关出现了九个伤员,陈枫是伤最轻的,因为他们打着打着就忘了自己了。
随着眼前灯光越来越亮,陈枫感觉自己的脚步也越来越轻快起来。
很快,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街道上的人们了,人们也看到了老赵和陈枫。
人们向陈枫亲切的打着招呼,发出了让人潸然泪下的问候,
“陈枫,挨揍了没有啊?哈哈哈……”
“小枫子,待会儿回家挨揍的时候小声点,别把山上的山兽招下来了。”
“枫哥,你就放心去吧,今晚我去帮你值班。”
“老赵,别留手,把这个兔崽子好好收拾一顿。”
“……”
听到大家的关心,陈枫也热情的回应这大家,
“没呢,老头子打不过我。”
“王叔,前天晚上婶子揍你的时候,那动静才叫大呢,我这才哪儿到哪儿。”
“婶子,小豆子今晚估计想摸出去抓黄鳝,赶紧揍一顿把。”
“刘婶儿,不就拔了你家鸡翅膀上几根毛吗,反正飞不起来,也用不上,趁早拔了,不然吃的全长毛上去了。”
“……”
陈枫一一打着招呼,挨个回应大家的亲切问候,一边跟在老赵的身后向前走去。就像是鱼儿入海,白云浮空,感觉真的是回到了家中一般,放下了心防,舍弃了顾虑。
老赵一边走一边默默听着他们交谈,也不插话,直到没人说话,安静下来后,才开口说,
“你个臭小子,就不能安稳一点,天天调皮捣蛋的。”
“您老说话可得凭良心啊,您也不看看那几个老头的德行,讲道理用拳头的家伙,我能长成这样已经算是出淤泥而不染了吧。”
“就你会说,街上这些小子们你多看着点,玩的时候别让他们跑远了,有空的话教教他们,别一天到晚跟你一样瞎捣蛋。”
“放心吧,街上这些小家伙们都还是有分寸的,毕竟是我带大的。至于教他们,等我先准备准备吧。”
“家里的吃的用的还有吗,不够了要早点准备好。”
“够的,前几天坤哥去天涯关的时候帮忙带了不少东西回来。”
突然老赵脚步停了下来,陈枫仔细一看,发现已经到了老赵家了。
说是老赵家,其实也是老赵的药铺,或者是医馆,反正街上大家都知道这是干嘛的,老赵也没在意怎么叫,大家就更不在意了。往里望去,前厅简单布置了一下,左边是药柜和柜台,中间是坐诊的桌子,右侧拉了一块布隔出一块空间是用来针灸之类治疗的地方。左边柜台往里走是一个隔开前厅后院的小门,老赵就住在后院。
老赵转过身来,对着陈枫说道:
“好吧,多的我也不说了。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从小除了爱玩闹一些,其他的也没让我们操过心,回去吧,我也就进去了。”
“好的,那我……”
陈枫话还没说完,突然看见老赵脸色大变,双目睁大,瞳孔收缩,望向自己身后,似乎是看见了什么恐怖至极的东西。
陈枫绷紧神经,迅速回身,后撤一步,前腿微屈,后退绷直,伸出左手护住身后的老赵,右手反手成掌护在身前,还来不及看身后到底有什么东西。
便感觉屁股上一阵巨力传来,随后身体便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扑在了地上。
陈枫抬起头,这才看见前方原来什么都没有,迅速起身看向身后,本来在身后的老赵,这会儿已经跑到了门口,双手拉过两边的木门,上半身探出门缝,对着陈枫小声说道:
“小兔崽子,跟我斗,你还嫩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