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之后, 肃穆了多日的皇城总算是有了一丝热闹气息。
华丞相的党羽被尽数斩杀殆尽。
二殿下在沙场上被乱箭射死。
他的尸身被抬进了皇城,从他身上翻找到了一份书信, 这是他临死前留下的。
书上求大哥仁慈, 纵然是要杀乱党,也不要过多地牵扯到无关之人。
这或许是他能为大周子民唯一能做的一件事情。
在不久之前,二殿下还是无忧无虑的东宫太子。
从小锦衣玉食, 自打被父皇接回皇城之后,所有人都在顺着他。
兄弟姊妹在他面前都表现得十分和睦。
可是战乱后,凌辰逸才明白那些和睦的景色, 不过是藏在笑脸下的阴险狡诈。
父皇薨了, 母后去了, 四公主装疯卖傻,等待自己的结局。
凌贺之命人好好埋葬他的尸身, 到底是自己的二弟。
凌贺之恨他,年幼时恨不得将他处之而后快, 后来遇到明蓝蕴, 便明白二弟并非伤害自己的人,他也不过是众人喜爱的傀儡。
大年十五。
京城的雪融尽了, 众人在雪中行走在挂满花灯的街头。
永华大街上,熙熙攘攘的百姓正在埋头议论,好生热闹。
“大殿下上平安寺了。”
还没有登基大典, 民间还是喊他大殿下。
此事,倒也快了。
平安寺这几个字让百姓们的心中“咯噔”一下。
往年,这类上平安寺的事情,都是国师陪着帝王去祈福的。
路边拉面的摊主忍不住问:“国师吗?”
“不晓得, 听说是打坐闭关了, 寻仙问道之人, 不都是这样吗?”
众人说着说着,面上喜气洋洋。
大殿下的仪仗队会从大街上过去,浩浩汤汤,头不见尾,有数百人,许多人都挤过去看热闹。
一时间,人山人海。
前头的人瞧见了大殿下,发出惊呼。
后头的人看不见,便抱怨地喊。
而平安寺里,肃穆的红墙,墙外热闹,墙里冷清。
大师念了经,做了法事,旁的和尚念经声响杳杳。
威严的佛像垂眸凝望着跪在蒲团上的人。
他在佛前跪了许久,菩萨,观音,前几日求的是三清,上穷碧落下黄泉,各处神佛都求过了,求得是他娘子安然无恙。
三炷香烧完。
凌贺之走了。
福康在外面候着,跟着他回了国师府。
如今明蓝蕴睡在宫里,由福康打理此地。
凌贺之先去了老师住的小院,推开院门,绕过一株海棠树,看到院中冷清,吩咐福康好好打扫。
不要让这里他和老师栽种的花草树木枯萎。
景色并未大变,但凌贺之的心境却不同以往。
他去了明蓝蕴的禅室,起初是安置在太史院,后来她自己安置了宅子,就在国师府里安排了一屋子。
室内摆着前国师的灵位,点着长明灯。
一个小小的草蒲团就落在祭台前。
屋顶的光自头顶落下。
凌贺之突然跪下来,吓了一旁的福康大跳。
福康正要开口,凌贺之蓦地说:“道家圣人,西天神佛,我都拜过了。如果要我的血肉,舌头,要我的命……我也要求老师回来。”
他近来发了疯。
明蓝蕴虽然昏迷,但依旧需要用补药吊着身子骨。
他非要叫人熬制双倍的药,这样他喝上一碗试毒,等无恙后才让明蓝蕴尝尝。
是药三分毒,宫里的太医都劝阻他。
福康低着头偷偷觑他,听他呢喃自语:“要是天底下有什么灵药,或者什么能人,叫我分担她身上的毒就好了……”
福康不敢接话,过了一会儿退出去,并贴心地合上门页。
凌贺之虔诚地躺下来,用身子去贴着地砖,感受昔日明蓝蕴跪在此地烧香的感觉。
他亲吻着蒲团,猜测他的娘子在想什么呢?
如今她睡在床榻上,醒不来,会梦到些什么呢?
凌贺之久而久之睡了。
睡梦之中,先帝制约着明蓝蕴和凌贺之。
先帝发现了二人端倪,一边是亲儿子,一边是觊觎数年的女子。
明蓝蕴被先帝带入了宫中。
虽然不好杀国师,但是可以通过此举打压。
一天两天……一月两月……
梦中先帝带明蓝蕴去平安寺祈福,浩浩汤汤的仪仗队迎来百姓。
百姓们一如既往地拥挤围观着。
他也挤在里头,在众人的喧闹声中大喊。
明蓝蕴似乎是听到了,猛然撩开了车帘,她在找凌贺之的方向。
但身边的太监强行打断:“国师大人,还未到平安寺。”
明蓝蕴回答:“我随意看看。”
凌贺之看到她的马车要离开,正要追上去,突然被几人捂住了口鼻,捂嘴布上有蒙汗药。
他挨了一顿毒打,打人的人经过了一番乔装,但是身上那股子阉党气息浓厚,叫人觉得作呕。
皇帝叫他们打的,说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