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超市门前支了一张方桌,四个人凑在一桌打牌。
乾坤哥坐在东首,甩出一对黑桃三,咬着烟屁股道:“快六点了。”
左手边的胖子是个地中海,“给铁子去个电话。”
右手边的年轻女人认真看牌,随手拨了号码,片刻后微微皱眉,“又几把不接,发短信了,咱们继续,胖子你趁我忙着瞎几把出什么牌呢?”
乾坤哥咬着烟屁股嘬了两口,“今天风向不对。”
女人踹他一脚,“你他妈装什么大头蒜呢?”
乾坤哥一把捉住女人裸露的小腿,毫不客气地驾到自己腰上,眯眼看牌,嘴里却说:“今天那两个崽子,不对。”
“放开!两个破逼书呆子,就你他妈狗鼻子闻出不对?”
残余的夕辉微微一晃,紧接着远山之中传来一声低沉的闷响。
林中鸟雀惊飞一片,在低矮的云层中勾出一条歪歪斜斜的黑线。
牌桌上几人同时看向将军山的方向,隔着几个小时的山路,他们不知道这响动是因为误碰法阵而引起的,凭着经验,都以为这是李三铁给的信号。
乾坤哥把手中扑克倒扣桌上,噌地一声从桌底抽出银晃晃的长刀,毫不遮掩地别在腰上。
旁边女人收起调笑,白皙手指含在嘴里吹了声长哨,“王八孙子,刚说完就给老娘下不来台。”她把手牌拢成一叠揣在身上,踹了一脚桌子,“都把牌放好,别乱,回来再他妈的继续。”
胖子不声不响地走进超市,出来时手里多了把猎-枪,笑眯眯说:“春天了,狼崽子又多起来啦。”
乾坤哥走在前面,冷笑道:“叫你们别张扬,两件上亿的东西,前后不到半年出手,真jb觉得别人都瞎还是怎么着?还有胖子,你三个老婆不够用,非得泡那个明星?”
胖子在一边赔笑,“哥,气什么啊,不就是打两只狼崽子吗?你就在旁边看着,我动手一枪一个,先把腿儿打折了,要是皮毛漂亮呢,就剥了皮给我嫂子做个枕头。”
……
将军山里,李三铁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像老旧煤油灯爆在了海里。
结界初开的震动持续了将近一分钟时间,山周围的鸟雀感觉到这股异常波动,都逃命似的尽量远离这座山头。
墓道中空气震荡,像蓄着看不见的汪洋大海,波涛汹涌起伏,反复拍打着人的末梢神经,展无心只觉得皮肤上一阵阵凉意扫过,空气稀薄,多少让人气闷,叶非玄却比他反应严重很多,不管地上灰尘砂砾,就这样直接坐在地上,皱着眉头,手扣在展无心肩上明显颤抖。
一分钟后,波涛终于回归平静。
叶非玄脸色苍白地看向展无心:“你没事吧?”
展无心真想立个镜子给他看看,现在到底谁更有事?
他虽然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但脸不红气不喘,明显没受到多大影响,倒是叶非玄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先别说我,你怎么样?”
叶非玄额头一层细密的汗珠,打湿了几绺碎发,让这个平日里造型一丝不乱的死神看起来多了几分“人气儿”。
“我没事,你别轻举妄动,等我探探情况。”他说着用手背擦去汗珠,站起身来,轻轻拍去膝头的灰尘,想站稳,又有些脱力地往墙壁上靠。
展无心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在他后背碰到石壁之前伸出胳膊,在他腰后垫了一把,替他隔开墙壁上的土石沙尘。
他动作时丝毫没有多想,但手臂隔着剪裁合体的布料触到叶非玄的腰身,他居然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念头——果然实践出真知,死神腰身手感柔韧,并不像看起来那样硬邦邦的,有血有肉有质感,并不是又平又薄的一块搓板。
叶非玄被托住腰身时微微一僵,但很快接受了来自朋友的好意,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并试着放出一缕黑雾试探。
黑雾从指尖盘绕而出,像藤蔓分生卷绕空气,缓缓探向墙壁上微微散发红光的咒文。
但不等两边真正碰触,咒文就爆出火焰般的亮度,黑雾像一根引线,瞬间被烧成了灰烬,那道火光逼近叶非玄手边,却也像春末的石榴花,转瞬凋零,只是花瓣在皮肤上轻轻一撩,并没造成任何伤害。
结界已经完全稳定下来,叶非玄依然感觉到沉闷的压力,但就像身处平静无波的海中,并没有感到其它不适。
适应压力之后,他站直身子,反手到自己身后,握住展无心的手腕,“我们去洞口看看。”
因为之前的震动,坍塌而出的洞口比之前更宽了一些,完全足以容纳一个成年人通过,但叶非玄走得越近,就越感觉到沉重的压力,好像深潜,一步步更加逼近百千米深的海底。
两人本来并排一起向前,但展无心速度不变,叶非玄脚步却越来越慢,差距越来越大,就变成了一方牵着另一方往前走的状态。
且因为阻力越来越强,速度越来越慢,手上的力气也不自觉地越来越强,回过神来,展无心发现自己紧紧握着叶非玄的手,且掌心覆着一层滞涩的薄汗。
他停下步子,回头就看到叶非玄因为呼吸急促而微微泛红的脸。
展无心立刻把手松开,因为太仓促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