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言他听得一清二楚。
他看着晏犀照眉间轻凝,娇俏的小脸上满是不赞同。
“阿芷,你莫要一口一个病秧子称呼叶三郎。”晏犀照柔柔的声音虽然轻,但却满是严肃,“叶三郎他,才情俱佳,立身端正,是个不可多得的好郎君。”
钟离芷听着晏犀照对叶三郎满是回护之意的话语,眸中印着不可思议。
钟离溪不轻不重将茶盏放在旁边的小几上,他眸含深意睨了一眼毫无所觉的晏犀照,幽黑的眸中不觉蒙上了一层阴翳。
——九娘子若是愿意,可与我同去河东道。
荆钗布裙的女子脸色有些灰白,柔和的眸子中多是疲累与挣扎。
——河东道虽不富饶,只要旻理在一日,便保九娘子一日清静。
她似是动摇了。
钟离溪攥紧了手上的扳指,嘴角勾了勾,他倚在太师椅上,不动声色地望向晏犀照,他眉目之间不觉带上了一丝慵懒,他心中一哂,真是好得很,这般迫不及待,便将那叶三郎当自己人了。
殿中无聊,宝燕便道,现下御花园中的牡丹开得正好,惠太妃亦是来了兴致,一行人便往御花园中去了。
钟离诀央着晏鸣霜要将雪狼带出去遛一遛,晏鸣霜本是不同意的,倒是惠太妃见不得孙辈的孩子可怜巴巴的模样,便劝着晏鸣霜答应了。
惠太妃与晏鸣霜走在御花园中,满园的名贵牡丹,红粉白黄,争相绽放。
两人边走,惠太妃便问起了晏犀照的婚事,从晏鸣霜处确信了这几日纷纷的流言乃是真的以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便有与她赏起了牡丹。
晏犀照不愿与钟离溪走在一块儿,便慢悠悠地跟在钟离诀身后,与钟离溪隔了好长一段,她才放心。
只是哪成想,钟离诀自个儿牵着雪狼,兴冲冲便跑得脱离了宫人们的视线,晏犀照本是心不在焉跟着钟离诀,待反应过来,两人一狗已然出了御花园。
晏犀照一怔,她自幼便常入宫中,知晓此地乃是御花园栽种宫人所居的西园,园中多是育种出来的鲜花树木。南墙边便是御花园湖中引进来的一条小河,好方便浇水。
“阿诀。此处寂静人少,我们该回去了。”晏犀照颦眉道。
钟离诀牵着四处嗅气味的雪狼,有些乐不思蜀。
“姨母,我们就再待一会儿,就一会儿!”钟离诀肉肉的小脸上满是恳求,他冲着晏犀照撒娇道。
“说好一会儿便只能是一会儿。”晏犀照妥协道。
雪狼不知在嗅些什么,尽是往花草从中钻,它体型又大,力道也大,不一会儿,西园宫人精心栽培的草木便被糟蹋个彻底。
晏犀照见此不禁皱起眉头。
“这是晏相府的九娘子吧!”
一道轻柔娇软的嗓音突然出现,晏犀照回头,见到悄无声息站在自己身后的女子,不禁吓了一跳,余光隐隐瞧见一道灰色的影子一闪而过,等到她想再看时,早已没了踪迹。
钟离诀被雪狼带到了池边,身后几株长势极好的灌木挡住了他与雪狼的身形,雪狼停了下来。他也是蹲下身子托腮看着动用前爪刨着池边被草皮覆盖的地。
“九娘子怎么跑到西园这偏僻之所来了?”那女子和善问道。
她生得极美,一身烟绿刻丝海棠襦裙,映衬得她愈发娇俏,似是弱柳扶风般被身旁的宫女扶着。
晏犀照只扫了她髻上所用的钗环,便知晓了,眼前这人便是近来颇为得宠的戚嫔。她屈身行了一礼,婉言解释了一番。
“不知戚嫔娘娘怎会来此?”晏犀照问道。
戚嫔笑了笑:“本宫本是西园的宫人,后有幸得陛下怜惜,才成了嫔妃。今日见日头好,便想来西园瞧瞧,这园中……”
戚嫔还未说完,她惊呼着。
晏犀照不明所以地回头,便看见雪狼从草丛之中窜出了,钟离诀在后边追着,他似是跌了一跤,一副鬓发上都是泥巴。
雪狼凶狠的样子便好似发狂了的狼,让晏犀照一度忘了它是条狗。
“这,这宫中怎会由狼?”戚嫔身边的宫女惊恐道。
雪狼虎视眈眈地对着戚嫔狂吠,它四肢微屈,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来将戚嫔咬碎。
几人屏息看着狼似的大狗。
晏犀照脑中一片空白,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若是今日戚嫔出事,晏家恐遭责难。
戚嫔身边的宫女想要带着她走,可戚嫔却慌中出错身子一歪,眼看着就要跌倒。
晏犀照眸子暗了暗,快步上前将人扶住。
可她的动作却牵动了雪狼。
“姨母小心!”钟离诀惊呼着。
晏犀照回头,雪狼已然扑到了三人面前,但它显然是冲着戚嫔去的。戚嫔害怕得不断颤抖着。
血盆似的大口已然张开,尖利的牙齿上涎水微滴。
晏犀照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挡在了戚嫔身前,愣愣看着尖牙利齿直冲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