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辅开始给魏贺新换药,屋内无人再开口说话,一时安静下来,只能听见布料与皮肤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
沈清霁轻轻点了一下桌面。
他用的是指腹,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风然然不动声色地瞟了他一眼,旋即慢条斯理地抬手,作势整理压皱了的衣摆。
随着她的动作,一粒几不可见的光点自宽袖之中飘出。
眼下正是白日,不仔细去看,几乎看不见光点的影子。
魏贤与曾辅还在房内,此刻并非搜查的好时机。
那粒小小的光点,就这样慢慢悠悠地飘到柜角处,隐没进缝隙之中。
半晌,布料摩挲声停了下来,曾辅轻轻舒了一口气,道:“伤口都已经处理好了。”
魏贤似乎仍不放心,追问道:“那贺新怎么还是毫无醒过来的迹象。”
曾辅无奈道:“魏师兄毕竟刚受过二百戒鞭,纵是个铁人,也需要一些时间去恢复。”
说话间,两人已经从屏风后头饶了出来。
盛着梅旗真人亲手炼制丹药的黑色锦盒,已经到了魏贤手中。
他捧着锦盒时,全无曾辅的小心翼翼,甚至…有些心不在焉,微皱着眉头,绕过屏风之前,还侧目往床上看了一眼,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曾辅手里拿着一团浸满了血色的纱布,一边整理,一边宽慰道:“掌门不必担心,最迟明日一早,魏师兄一定会醒过来。”
听了这话,魏贤才算稍稍定下心来,“没事便好。”
曾辅很
快整理好了药箱,便要告退。
临出门前,他顿住脚步,踌躇片刻,仍是没忍住,回过头叮嘱道:“掌门记得快些服下丹药,以便早日康复。”
待这时,他才瞧见,那只他当作至宝般小心呵护了一路的锦盒,已经被魏贤随手放下,此时正孤零零躺在桌上。
曾辅眼角控制不住地抽了抽。
魏贤在他充满了震惊与心痛的眼神注视下,干干咳了一声,将锦盒从桌上捞起来,一丝不苟地抱在了怀里,认真道:“放心吧,我一会回去便服药。”
曾辅走后,房中再次安静下来。
魏贺新昏迷不醒,魏贤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便要飘向那扇屏风。
“魏掌门。”风然然打破了沉默,“你应当知道,我是能控制妖兽的。”
“自然知道。”
投注在屏风上的目光收了回来,魏贤看着风然然,眼中有几丝茫然,像是不解她为何突然提起此事。
“不瞒魏掌门,我方才放了一只妖兽在房里。”
风然然指指魏贺新的衣柜,两扇柜门中间,有一道极其细小的缝隙,不仔细去看,根本注意不到,“就在那里。”
魏贤一愣,“风姑娘这是何意?莫非…怀疑贺新?”
他轻轻摇了摇头,立即便打算替魏贺新辩解。
“不全是。”风然然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打断道,“我知道魏掌门信任魏贺新公子,但是,有机会往魏掌门之中放毒蛇的,定是深得信任之人。”
“
因此,凡是有机会接触到魏掌门的,都有嫌疑。”
她的目光自屋门处扫过,落在将魏贺新挡在后头的屏风上头。
她的动作很慢,目光也称不上犀利,下颌微微抬起,眼睛懒洋洋地半眯着,神态甚至可以说是漫不经心。
但魏贤看着她,只觉得她此刻的心思,绝对与“漫不经心”这四个字扯不上关系。
他见识过她驭使妖兽的本事,心知如果她不主动说出来,当是无人发现得了,房中被放了妖兽。
可她没有隐瞒,还是说了。
这便是她能给出的诚意。
魏贤沉思片刻,还是没有反驳,只是一言不发地叹了一口气。
算是默认了风然然的行径。
因魏贤不想打扰义弟休息,三人没在魏贺新房中久留。
离开房间之前,魏贤还绕到屏风后头,仔细地替义弟掖好了被角。
院门外,田浩峰依然兢兢业业地守着。
还没走到跟前,沈清霁便瞧见其侧着头,嘴唇一张一合,正在与人交谈。
“咦?”他挑眉道,“这是又有人来看受伤的魏贺新公子了?”
听到声音,田浩峰回过头来,满脸戒备地看向他。
沈清霁并不在意他的敌意,摸了摸自己的脸,笑嘻嘻地调侃:“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田浩峰没有理会,兀自盯着他看了几眼,没发觉什么异样,便又将目光移向魏贤,紧张道:“掌门,您没事吧?这魔…咳咳,沈…公子,没把您怎么样吧?”
魏贤:“…
浩峰,不得无礼。”
田浩峰委委屈屈垂下头。
这时一道人影自院门外跨进来,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弟子程松,拜见掌门。”
程松方才一直站在院门外,身形被院门遮挡住了,直到他主动站出来,三人才看清他。
不等魏贤开口,沈清霁便热络道:“呦,原来是程公子在陪田公子聊天解闷,正好我也憋闷得很,二位方才在聊些什么?加我一个可好!”
田浩峰翻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