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然然手中托着药膏,盯着伤口看了许久,满心都是不知从何处下手的茫然。
半晌,沈清霁轻咳一声,道:“那个,小师妹啊,要不你还是把药膏给我,我拿回去自己涂一涂吧。”
说着,他便伸手过来,作势要接过她手中的药膏。
指尖刚刚触到瓷瓶,风然然便往后一躲,坚定道:“你是为了配合我才受伤,还是我来吧。”
她将药膏搁在桌上,转身往屋外走去。
走到一半,突然觉得不对,回头看了沈清霁一眼,想了想,又回到桌边,将药膏揣进怀中,这才放心出门。
这一番有些颠三倒四的行为,显然是防着沈清霁趁她出去,就揣了药膏偷跑回去。
沈清霁失笑片刻,心头隐隐升起一股奇异的暖意。
他做了七年的“焚心”,受过大大小小的伤势数不胜数,如今日这样的伤,对于“焚心”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
为了在手下面前维持住身居高位的威严,他从不会将自己的弱势吐露半分。
所以,像今日这样,有一个人真心实意地为他担心,还真是七年来的头一遭。
在房中老老实实等了片刻,风然然推门回来,带了一盆温水,一块干净的白布,甚至还有一把铁剪刀。
她打湿白布,细细擦净了沈清霁胸口处残余的血迹,又拿着铁剪刀犹豫了半晌,终于狠下心来,烧热刀尖,咬牙尽量控制着微微颤抖的手,剪掉了伤口边缘的烂肉。
待好不容易剪掉那一圈腐烂的皮肉,风然然额上的冷汗已经打湿了鬓发。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将剪刀丢开后,要很用力地掐紧手心,才能让颤抖不那么明显。
沈清霁反而比她平静得多,甚至还笑嘻嘻地调侃她胆子太小。
风然然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地笑笑,没有反驳。
涂好药膏,包扎过伤口后,夜色已深。
沈清霁道了声谢,便离开风然然住的院子,回自己住处去了。
许是这几日折腾得心力交瘁,等他走后,风然然一头栽倒在床上便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刺眼的阳光穿透了窗缝,带着融融暖意,明晃晃地照在眼皮上。
风然然微微睁开眼睛,立刻被晃得又紧紧闭上,一把抓起被子蒙在脸上。
试探性地睁了几次眼睛,适应了光线后,她坐起身来,顺手捞过床边小几上的茶水一口饮尽,终于觉出些不对劲来。
瞧着窗外阳光的刺眼程度,眼下该是辰时末刻了。
都已经这个时辰了,她的院子里,居然还是安安静静的。
她原以为自己足足半个月没回来,风二两该是对她思念得厉害,再加上想从她口中套出这段时日情形的心理作祟,他一定会早早地跑来她的住处。
可是,没有。
即使侧耳听去,院子里依旧是安静一片,没有半点人声。
风二两并没有来她的院子。
风然然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后,换好衣裳出了院门,一眼便
瞧见照例守在院门口的霍言。
霍言正倚着门框站立,虽是颇为闲适的姿态,但他脊背挺得笔直,神情更是肃穆,倒也没显得散漫。
见风然然推门出来,他立刻站直了身子,弯下腰,毕恭毕敬行了一礼,“风姑娘。”
先前他的态度也是彬彬有礼,不过从来没有表现得这般庄重过。
想必是因为昨日的事情心有余悸,这才作出一副比对待沈清霁更端正的姿态。
想到这里,风然然不自在起来。
她轻咳一声,道:“不必如此客气。”
霍言稳重,见状立刻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便站直了身子,如往日一般温声问道:“风姑娘可是要去找主上?”
“不急。”风然然摇摇头,四处张望着,“你们护法哪儿去了?”
霍言道:“今日一大早,护法便来此询问属下风姑娘可睡醒了,属下告诉他还未醒来,他便走了。”
“走了?”风然然追问,“去了哪里?”
霍言想了片刻,“属下…”
“等等!”风然然打断他,“你其实不必跟我自称属下。”
霍言见她神色认真,不像是玩笑或故意试探的样子,便没有推辞,从善如流道:“我以为,护法当是去陪钱姑娘了。”
风然然:“…唔。”
霍言提醒道:“昨日,主上命钱姑娘,每日多练两个时辰的剑。”
风然然恍然大悟。
怪不得风二两没有找她。
想来是因钱鱼儿挨罚一事愧疚,这才一大清早就跑去陪着。
霍
言道:“风姑娘可是想见护法?我可以去…”
“不必了。”风然然摆摆手打断他,“我还是不去打扰了。”
既然风二两忙着弥补昨日的过错,没时间来缠着她,她正好趁机去瞧瞧沈清霁的伤势恢复如何。
她住的院子离沈清霁住处很近,慢悠悠走过去用不上半柱香时间。
过去时,屠鹿正守在沈清霁院子门口打呵欠。
眼见着都快到晌午了,他还是一脸困顿的模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