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来打探消息的,自然是要奔着最热闹的地方去。
三人入了城,径直朝着整个素沱城中,最大的一家茶馆行去。
寻常的茶馆里头,站在台子上头高谈阔论的,大多是说书先生。
可这素沱城的茶馆,许是因为挨着云渺宫近,也沾染上了几分风雅气息。
端坐在台子上头的,竟是一名怀抱琵琶的女子,高台两端还摆着两个镂空雕花的香炉,淡淡的烟雾自镂空处溢出,更为琵琶女添了几分飘飘欲仙的意味。
悠扬的乐声流淌而出,听之便是宁静舒心。
眼下时值晌午,茶馆大堂内座无虚席。
人越多,议论的事情就越杂,这样人满为患的景象,正是合了三人的心。
三人寻了角落里的一张方桌坐下,点了一壶茶水,几盘点心,不动声色地听着四下的声音。
茶馆内鱼龙混杂,听了半晌,其实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议论的无非是近日来各大世家的一些动向,可是这些事情早就传遍了修真界,根本无需出来打探。
碍于坐的位置太过偏僻,即使修士五感强于普通人,也还是难以听清整个茶馆的声音。
离他们较远的几桌人在说些什么,根本听不见。
而且,这茶馆很大,共有四层,除了一楼大堂接一些散客,其他楼层皆是雅致的厢房。
连大堂的声音都听不全,厢房内的声音,更是半点也听不见。
风忘忧几次三番朝旁边瞥过去,似乎妄图通过口型,来判断大堂内的那几桌人谈话内容。
钱鱼儿道:“快别看了!你这样子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待会儿引起怀疑可就得不偿失了!”
风忘忧挠挠头,试探着问道:“那…鱼儿,你可带了其他的人皮面具?”
“没带。”钱鱼儿斜他一眼,“况且我就算带了又能如何?你该不会想说,要出去换了新的人皮面具再进来吧?”
风忘忧叹道:“本来是这样想的,可是你既然没带,那就…”
“你好笨呀!”钱鱼儿打断他,“这里可是有四层,我们一层一层听上去,也要再换三次人皮面具和衣裳装扮。”
“还有啊,你到底有没有仔细看过,这上面的厢房都是紧挨着门,只能看见店里的伙计进进出出,却看不见里头的客人,极其注重隐秘性。”
钱鱼儿指指楼上,“我猜这上面的客人,都是各方来此的修士,身份地位也都不会低,你贸然说要去厢房,人家未必让你进去不说,可能还会起疑!”
风忘忧细细看了一遭,愣愣道:“好像真的是这样…那,那我们怎么办啊?”
“你怎么光长修为不长脑子啊!”钱鱼儿恨铁不成钢道,“既然光明正大的路走不通,我们就走点歪门邪道啊!”
她的目光看向窗子。
风忘忧愣了片刻,恍然大悟道:“啊,我明白了,你是说,从窗子…”
“嘘!”钱鱼儿竖起一根手指放到嘴边,“你小声些!”
风然然一边听着两人说话,一边吃完了盘子里头盛的最后一块糕点。
好多年没有吃过甜食,偶尔吃这么一次,甜丝丝软绵绵的糕点化在口中,竟觉得有些腻得慌。
于是,她又端了茶盏,把壶里头的茶水也喝了个干净。
她这头吃饱喝足,风二两和钱鱼儿那头的嘴,也斗到了尾声。
钱鱼儿皱着小眉头,愤愤道:“怎么回回都要我来提醒,万一我哪一次不能跟你同行怎么办!你要多观察一下情形再说话嘛!”
风二两老老实实:“哦,知道了。”
仿佛一记重拳锤在了棉花上,钱鱼儿更气了,眉头都拧成了一个川字,指着他,气急败坏道:“你,你真是…”
她刚开口说话,忽听“啪”的一声脆响。
是风然然搁下了茶盏,把手伸到她跟前,打了个响指。
钱鱼儿措不及防被打断了火气,有一瞬间的茫然,“风姐姐…”
“好啦!小小年纪的,怎么成天愁眉不展。”风然然抬手,揉开了她拧在一起的眉心,“总这样皱着眉头,当心老得快!”
钱鱼儿愣愣的,也没有躲开,就这么任由风然然揉了个够。
片刻后,风然然移开手,率先站起身,道:“先走吧,我有办法,兴许可以一次性听尽整座茶馆的声音。”
三人出了茶馆,若无其事地行了一段路,确定身后无人跟踪,方闪身进了一条小巷子,再从小巷,七拐八拐地走回了茶馆后头。
这茶馆后头没有围墙,乃是一片林子,树丛茂密而规整,树干却纤细,有许多人工修剪的痕迹,显然是茶馆特意种在这里的。
而且,所选种的树木,皆是较为低矮的,最高的一棵,也不过刚刚攀上二楼的边缘,离窗子尚有一段距离。
应当就是为了防一些居心叵测之人,站在后院的围墙上,做偷听偷看一类的事情,才特意拆了可供人爬行站立的围墙,改成这种既没有落脚之地,又承受不了什么重量的低矮小树。
风忘忧看着小树那比他手腕粗不了多少的树干,发愁道:“师姐,这可怎么办才好?”
“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