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沈清霁醒来时,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不说,还酸痛得厉害,尤其是太阳穴,疼得简直像是要炸开。
他本想在睡一会,便用手掌支撑着翻了个身。
温热的掌心措不及防地触到一片冰凉,他被这凉意一惊,睡意登时消散了大半。
狐疑地张开双目,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黑靴,样式干练,像是男子穿的,可尺寸却很小。
总之,那不是他的鞋。
睁开眼睛便瞧见鞋子,这样低的视角,毋庸多言,他此刻是躺在地上的。
正当他忍着头痛想要起身的时候,头顶上传来熟悉的女声:“沈公子,你终于醒了。”
风然然的声音满是凉意,听得人后脖颈凉嗖嗖的,沈清霁醉酒后的茫然都被冰得散了几分。
但只散了片刻,因为他四下打量了一下,发现这里是他的房间,而他自己还衣衫不整以后,又不可抑制地茫然了。
风然然看着那厮在地上躺了片刻,然后坐起身来,一脸沉痛地道:“小师妹,亏我对你如此信任,真没想到,你竟是如此趁人之危之人!”
“我奉劝沈公子,往后切莫再随意饮酒,否则…”
风然然随手拿起桌上的茶盏,当着沈清霁的面合拢手掌,用力一捏,瓷质的茶盏在她掌心化作一滩齑粉,一松手,便随手飘散,她阴恻恻道:“这就是下场!”
沈清霁赞叹道:“小师妹真是内力深厚啊!”
风然然冷哼一声,恨恨道:“赶紧起来洗漱,洗漱完去跟我师父和师弟解释!”
“解释?”沈清霁疑惑道,“解释什么?他们误会了什么?”
“他们误会我们…”
风然然脑中一遍一遍回想起昨夜风忘忧说的什么同床共枕,什么肌肤相亲。
当着沈清霁的面,这些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来,脸颊倒是越来越烫,最终只能踢了那厮一脚,强调道:“总之就是要解释!”
说完,她扭头出了房间。
沈清霁坐在地上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摸了摸整整齐齐盖在身上的外衫,“噗嗤”一笑,低声道:“恼羞成怒的小丫头。”
风然然一时情急便跑了出来,等回到自己的房间才想起,方才忘了问沈清霁昨夜究竟同风忘忧聊了些什么。
虽然她很想知道,但刚刚才从人家房间落荒而逃似的跑出来,要她这么快就再回去,装作正常地问东问西…实在是很难做到。
风然然纠结半晌,长叹一口气,
算了,今日不想再看见沈清霁那张脸了,再等上一两日也不迟。
…………
当夜,风然然躺在床上,不知为何总觉得焦躁难安,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正当她放弃睡觉,起床套了靴子,打算出去走走透透气时,门口突然传来有些急促的敲门声。
风然然打开房门,迎面撞上站在她房间门口,已经等不及打算推门的沈清霁。
他面上罕见地严肃,沉声道:“来了!”
只这两个字,不需再多言语,风然然便明白过来,十年前,一夜之间害了整个隐仙邬的人,来了。
两人先冲进风二两房中,提起睡得迷迷糊糊的风二两,带上他一起朝惨叫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现下是在幻境之中,所有即将死去的“人”,都不过是虚假的幻象。
他们本不予理会这惨叫,直接去找风忘忧的。
行了半截,风然然听出,惨叫声传来的方向,似乎正是风忘忧所住的院落处。
三人赶到之时,恰好瞧见一个身着夜行衣的黑影自屋顶上掠过。
那黑衣人的身形在夜色之中快如鬼魅,手中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那东西很小,要不是随着它随着黑衣人的动作,在月光下隐隐泛着寒光,根本难以察觉。
风然然与沈清霁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是针。”
风二两被拉出来的匆忙,连外衫都来不及套,只着一身中衣,光着脚,被沈清霁扛在背上疾行了一路,那点瞌睡早就被夜风吹散。
他牢牢抓着沈清霁的衣裳,颤颤巍巍道:“沈公子,师姐,发生什么事了?”
风然然竖起手指放在唇边,嘘声道:“别出声。”
由于担心被发现,三人此刻正是藏身于离院落稍远的一棵枝丫茂密的树上。
此地虽是幻境,但还是不能确认黑衣人手中的毒针,对他们是不是无效。
与风忘忧那样仍身处幻境之中的幻象之躯不同,他们毕竟已经闯出了幻境,此刻在这里的,大约是神识凝成的身躯,若是毒针对他们有效,神识被毒针所伤,轻则重伤,重则丧命。
这样的风险,谁也不敢冒。
透过茂密的树丛,风然然隐约能看见那黑衣人的行动。
他对隐仙邬的地形似乎极为熟悉,自屋顶飞掠而过时,每经过一间屋子,便用脚轻轻一勾,精准地将位于寝床正上方的瓦片勾开一条难以察觉的小缝,指间银光一闪,一枚毒针便刺入房中酣睡的弟子身上。
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几乎所有的屋子都落下了银针,只剩下最后一间屋子。
风然然紧张地抓紧了树干,指间用力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