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阳芝草周围是一圈完整的白骨,看来是那流云鲸吐出的雾气能够让人陷入昏睡,而在昏睡之中,又会做极其真实的梦,这幻梦将人困在其中,一直困到死。
风然然盘腿坐在这一片白茫茫的空间里想了许久,还是没能想通,为何她的意识已经清醒了,却还是没有顺利醒过来。
她试探着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很疼,疼得她眼泪花都冒了出来,可还是没有用,毫无醒转的迹象。
她四处转了转,不管她走多远,这里都还是什么也没有,前后左右只有白茫茫一片。
风然然猜测,这里大约不是真实存在于某处的地方,甚至于此刻身在这里的她,也并非真实的她,只是她在昏睡之中,意识被拉到了这里。
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际,一阵眩晕感向她袭来,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巨手,用几乎将她全身的骨骼都捏碎的力度,将她捏在了手心。
风然然暗道不好,莫不是还在睡梦中那个只有九岁的“她自己”,要睡醒了吧!
可她无法抵抗,只能拼命在心中呐喊着提醒“自己”几句:“要记住这一切都只是梦而已!”
除此之外,她没有任何反抗手段,只能任由那只巨手将她捏成一滩齑粉,与这片白茫茫的天地融为一体。
…………
这些年来师徒三人奔波于各处,去过的地方不少,却始终没找到一个长久的落脚之处,一个地方最多待上一年半载,风忘忧便会带着他们搬走。
不过师徒三人在如今的落脚之处,已经住了两年有余。
蕲州城是个有些偏僻的小城,虽然穷了些,但还算宁静,这点似乎深得风忘忧的心,正因为此,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他从未提出要搬走。
三人在城外一座荒山上找到了一间废弃的空房子,稍微拾掇了一下,便住了下来。
前几日下了暴雨,将风然然所住房间的瓦片冲掉了一大片。
日头初升,照进房间的第一缕阳光,便将住在“露天”房间的风然然晃醒了。
她皱着眉头眯了眯眼睛,抬手捂住脸,试图挡住阳光,可亮得刺眼的阳光还是顺着指缝丝丝缕缕地照在她眼底。
风然然叹了口气,任命地坐起来,翻身下床,坏心眼地想要拉师傅和师弟一同下水。
她简单梳洗了一下,小跑着出了房间,先敲了敲风二两的房门,对着门内喊道:“二两!快起床!”
她将耳朵贴到门缝上听了听,原本安静的房间很快便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风二两这孩子一直很老实听话,自然不会违抗师姐的“命令”。
风然然窃笑几声,转身又去敲风忘忧的房门。
“师傅!快起床啦!师傅!师傅?”
扯着嗓子喊了半天,门内却没有半点回应。
若是平时,风忘忧早就随便披一件外衫,冲出房门提着她耳朵笑骂她“不懂长幼尊卑了”,今日怎么如此安静?
风然然将耳朵凑到门边,隐约听见门内有几声压抑的闷咳声。
风忘忧身患咳疾,时不时便会如此,前些年症状稍轻,这两年却是越来越严重了。
最严重的一次,他甚至控制不住地当着风然然与风二两的面,咳出了大一口血来,将胆小的风二两吓得几欲昏厥。
风然然几次要带他去医馆,他却梗着脖子称这咳疾乃是“家族遗传”,说什么也不肯去医馆。
有一次她趁他刚犯过咳疾身体仍虚弱,态度强硬地将他拉去了医馆,可他半路玩了一招“金蝉脱壳”,硬是跑出去躲了三天才回。
在那以后,风然然便妥协了。
此时听到房内的闷咳声,风然然心下一凛,心道该不是咳疾又严重了,他却想要自己瞒下来吧!
思及此,她彻底顾不得长幼尊卑,抬脚便踢开了房门,情急之下力气使得大了些,将那扇本就破旧的木门踢了下来。
风二两刚从房间出来,正好瞧见这一幕,木门砸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将他吓得当场便化作了一尊木雕,站在原地一下也不敢动。
门内,风忘忧狼狈地蜷缩在床上,整张脸憋得发青,冷汗顺着额角滑落,将枕头都浸湿了一大块。
他捂嘴猛咳几声,抬头看了风然然一眼,勉强挤出一点笑意,“我不过,咳咳…咳嗽几声,你何必将我的房门都拆下来了。”
风然然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不由分说地打算拉开他捂在唇边的手。
风忘忧毕竟是个男子,力气本应不小,风然然也做好了他不会让她轻易拉开的准备,可谁知他抵抗的力度极小,只微弱地“挣扎”了一下,便没了力气。
遮在唇边的手被拉开,满是鲜血的掌心暴露在风然然视线中。
风忘忧微微张嘴,正要说话,又是抑制不住的一阵猛咳,苍白的唇边不停有鲜血喷薄而出,将他胸襟处的衣衫都染得通红。
见状,站在门边的风二两也不再继续当木雕了,匆匆忙忙冲过来,伏在床边,眼里包了要落不落的一汪泪,可怜巴巴地将风忘忧望着,“师傅,你怎么了?”
风然然看着那些血迹,头晕目眩了好一阵才缓过神来。
“二两,你在这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