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然然的名字是风忘忧取的,她从前是个孤儿,没见过爹娘,也没有名字,直到三年前,风忘忧将风然然捡回家,她便随了他的姓,得了一个名字。
当时,风忘忧摇头晃脑地对她道:“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徒儿,为师希望你得之坦然,失之淡然。
他想了想,“你的名字,就叫然然吧。”
风然然靠着行乞长到六岁,没读过半点书,风忘忧说的话,对她来说太过深奥。
“师傅,什么坦然淡然的,徒儿不懂…”
风忘忧道:“哦,这句话的意思啊,是你得到什么东西的时候,要大大方方的高兴,失去的时候呢,也要安安心心的接受,你明白了吗?”
风然然指着风忘忧塞得鼓鼓囊囊,满是油花的嘴,艰难地吞了口口水,问道:“那这个得之坦然,失之淡然里,也包括这个鸡腿吗?”
风忘忧欣慰地拍了拍她的头,“孺子可教。”
虽然不算特别靠谱,但自那以后,风然然好歹算是有了师傅和名字。
这三年来,风然然经常觉得风忘忧给她起名字起得有些敷衍,直到在人牙子处买回“师弟”,她才第一次发现,风忘忧给她取的名字已经算是用了心。
因为他大手一挥,便给师弟起名叫风二两。
既难听又敷衍的名字,但还是莫名的让她觉得熟悉。
风二两很老实,老老实实地认下了这个名字,又老老实实地被风忘忧提着去洗澡。
大家都有事情要忙,风然然自然肩负起做晚饭的责任。
她把米桶里最后一点米倒出来煮了一点粥,又从菜篮子里挑了几颗土豆出来,将土豆蒸熟,压成泥,做了个土豆饼,又将白菜撕成块,扔进锅里,炖得十分软烂,才盛出来装进盘子里。
这便是师徒三人的晚饭了。
她这头做好了饭,风忘忧提着已经洗好,并且换上了干净衣裳的风二两坐下来,打量一圈桌上的菜,有些惊奇地问道:“今儿这土豆饼还是第一次见,然然何时学会的?”
他又指着炖得软烂的白菜,“还有这白菜,你不是一向喜欢吃脆一些的白菜吗?今日怎么做成这样?”
闻言,风然然刚举起筷子的手一顿。
对啊,她是在哪里学会这土豆饼的?又为何突然想到要把白菜炖软?
风忘忧也就是随口一问,问完了也没在意她回不回答,便兀自吃了起来。
他大快朵颐地吃了几口,突然觉得不对。
整个饭桌上,只有他一个人在吃,风然然举着筷子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风二两则眼巴巴地盯着菜,连筷子都没拿。
风然然正思索着,眼前突然多了一只手,那手伸到她眼前晃了晃,“然然,想什么呢!”
风然然回过神来,往嘴里扒了几口饭,含含糊糊应道:“没事。”
解决了大的,还有个小的。
风忘忧转向风二两,笑眯眯问道:“二两,你怎么不吃呀?”
他往风二两的碗里夹了两块土豆饼,又盛了一勺软乎乎的白菜,“你师姐做的菜味道不错的,你尝尝看。”
风二两看着碗里的菜,咽了一口口水,还是没有动筷子。
风然然咽下嘴里的饭,脱口而出便是一句:“这菜都很好消化,吃了也不会拉肚子的。”
风二两一愣,怯怯看了她一眼,小声问道:“姐姐,你,你怎么知道我肠胃不好…”
他从小在各种人牙子手中辗转,吃了上顿没下顿,久而久之,肠胃就变得很差,吃稍微硬一点的东西,就上吐下泻,会把铁笼子里搞得很脏。
因为这,他没少挨人牙子的打。
这次好不容易有人愿意收留他,他实在不愿意因为这个“坏毛病”,再一次被抛弃。
风然然又是一愣。
是啊,她明明第一次见风二两,为什么会脱口而出说了这么一句话呢?
怪异感再一次涌上心头,风然然放下筷子,有些吃不下去了。
见她脸色不好,风忘忧抬手拍了拍她的头,“要是累了就先去睡吧,睡醒就好了。”
不知为何,风然然听见“睡”这个字眼,眼皮立刻便开始打架,思维也像一摊浆糊似的混沌起来。
她点点头,拖着困得发软的腿往屋里走去,“我先去睡了。”
躺在床上,风然然还能听见风忘忧与风二两说话的声音,也许是太过困倦,那声音与她像是隔着潮水一般。
她泡在水中,风忘忧与风二两却在外头,什么声音都含糊不清,难以传到她耳朵里。
太困了,她实在没有力气去想,便顺从着本能,闭上了眼睛。
“快醒醒!快醒醒!没有时间睡觉了!”
有女子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大喊。
风然然皱了皱眉头,她明明应该已经睡着了才对,谁这么烦,追到她梦里来喊个不停。
“快醒醒!再睡下去会死的!”
会死?有谁是睡觉睡死的,从来没听说过,少危言耸听了,她才不会信呢。
“喂!你不要自己的命,也不管高清霁的死活了吗!”
风然然心头一跳,高清霁?这人是谁?名字好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