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京城,地面上的积雪还未消融,偶尔还伴有阵阵寒风。
天才刚刚破晓,往日繁华的街道只有零星几个商贩。一辆马车徐徐驶过,在寂静的街道留下车轮辘轳的回声。
马车内沈毓清怀抱着白玉打造的汤婆子,靠在软枕上小憩。
今日是国子监入学的日子,大梁朝民风开放却对礼教格外重视,因此今日的启教典礼是万万不可迟到的。
侍女翡翠半坐在马车的下榻,不敢发出声音,小姐为了今日的启教典礼起了个大早,本就困乏,可不能在这时候惊扰了小姐。
“彭!”平缓行使的华贵马车忽地被撞击颠簸两下后,停了下来。
一番动静不小,将正在补觉的沈毓清惊醒。
“怎么回事?”沈毓清掀开帘子探头询问。
“启禀三小姐,好像是个小乞丐撞上了咱们的马车,晕倒了。”马夫回禀道。
“小乞丐?”沈毓清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约莫着十四五岁的年纪,衣服穿得单薄,灰头土脸的也看不出相貌,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低头思索了一番,沈毓清转头吩咐道,“既然人晕倒,我们也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翡翠,将他带上来找个医馆瞧瞧吧。”
将人送往附近的医馆后,马车才匆匆赶往国子监。
可快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步。沈毓清到的时候,全学堂已经到齐就差她了。
“哟!沈三小姐好大的面子,启教典礼居然让全学堂的人都等你。”刚踏进国子监,沈毓清就听到一声阴阳怪气的嘲讽,声音不算大,却刺耳的很。
果不其然,是沈毓清的死对头——安阳郡主。若在平日里,沈毓清必定是要把她怼的哑口无言。
可是今日沈毓清却没空理她,恭恭敬敬地朝台上行了礼,“今日迟到是学生的过错,还请夫子责罚。”
沈毓清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国子监的夫子对她本就宽厚,再加上她已诚恳认错,想必也不会太过苛责。
江逾白低头看着台下行礼的少女,身着藕粉色长裙,头发简单盘了个双鬓,肤若凝脂十指葱白,面颊还透着淡淡的粉色,衬出几分女儿家的娇憨。
一看就是从小娇惯着长大的未谙世事的模样。
“既然诚心认错,那便罚你等典礼结束后将学堂打扫一遍”
“什么?”
沈毓清怀疑自己听错了,猛地抬头往台上看,这才发现讲坛上的并非是夫子,而是前不久在自己生辰宴上见过的当朝丞相江逾白。
作为太尉府从小备受宠爱的嫡女,即使沈家不愿大肆招摇,沈毓清的十六岁成人宴上还是来了许多达官贵人,其中让
沈毓清记忆最为犹新的就是江逾白。
原因无他,实在是江逾白生的太俊美了!在一堆年过半百,大腹便便的官员中显得格外突出。只是可惜当时沈毓清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就被沈母拉去后院招客了。
现下突然见到,沈毓清心里欢喜地紧,不由自主的扬起一张笑脸朝台上的人望去。
此时的江逾白发冠高高束起,浑身衣物一丝不苟,高座在台上,显出一种不近人情的冷漠。
不过江逾白在看到台下少女的笑脸后,脸色却仿佛更难看了,刻意回避视线,冷声道,“怎么?沈三小姐不愿意?”
当然不愿意啦!沈毓清撇撇嘴心里想。身为太尉府唯一的嫡女,她从小可谓是在万千宠爱般长大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会干这种事?
沈毓清气鼓鼓地揪着手帕,心里觉着江逾白实在过分古板,就不能顺着说一句下不为例吗?怎么还真的要罚啊!
就算真的要罚,抄抄诗经便也罢了,怎么还要打扫学堂啊?
“丞相大人,沈小姐也不是有意的,可否念在她是初次,免了责罚。”还没等沈毓清开口,就听见从小和沈毓清一起长大的小太子楚羌寒帮她求情。
楚羌寒和沈毓清并不在同一个级,可二人关系要好,既然看见了,自然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不过楚羌寒的话倒是点醒了沈毓清,是啊!江逾白是丞相,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沈毓清低头思索了一会儿,随即在看到江逾白身后的几名皇子后立马反应了过来。
虽然楚帝身子骨现在还算硬朗,可皇位争夺却在几个皇子中进行的如火如荼,朝中的大臣也大都早有站队。
而楚帝若是要掌握皇子们在国子监的各种消息,没有家世背景和利益牵扯的江逾白自然是最佳人选。
若是往常楚羌寒帮自己求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现在楚羌寒正处在和六皇子争夺的关键时期,现在谁不知道当朝丞相是楚帝面前的红人,自己倒没什么怕的,要是楚羌寒因为帮自己求情得罪了江逾白,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虽然楚羌寒名义上是太子,可是他并非皇后所出,生母只是一个小宫女,因此并没有母族势力支持,许多人反而更看好有家族背景的六皇子。
“不用了!”沈毓清赶在江逾白回复前开口。
“谢谢太子殿下体谅,但臣女做错事本就该罚。”
江逾白看着因为楚羌寒立马转变态度的少女,双眉不可察地微皱。看来传言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