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刚才还皎洁明亮的月亮这会儿突然被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一朵云挡住，月亮渐渐消失不见。
老城区的夜晚不如新城那边热闹，外面这会儿已经没有什么车了，所以出租车行驶的速度倒是很快。
叶梓靠在后排座椅上，呆呆的看着外面渐渐暗下去的天。
“姑娘，到了。”车子已经停在医院门口，只不过后排的乘客没有什么反应，司机只好出声提醒。
“哦，好，谢谢。”叶梓这才回过神，赶紧下车。
一进急诊室，里面倒不像外面那么冷清，医生、护士、病人家属，来来回回的在急诊大厅里穿梭。
叶梓四下看了看，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只好去问前台的护士。
“你好，请问刚刚救护车送来的有个叫汪明燕的...”
护士在电脑上查了下，“哦，已经从抢救室送到病房了，住院部六楼十三床。”叶梓跟着松了一口气，“哦，好，谢谢。”
往住院部走的路上，叶梓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好吧，今天陶成蹊的临时失约也是情有可原，怪不得不接自己的电话，不过一会儿要跟他好好说说，最起码应该抽空给自己说一声，哪怕发条消息呢。
“叮”，电梯停在了住院部六楼，叶梓刚刚迈出电梯的脚不自觉的想往回收，只是快速关上的电梯门却没有给她犹豫的机会，她靠在电梯门上，心下没由来的有些忐忑。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叶梓这才顺着走廊往里面走。
这会儿已经很晚，走廊里空无一人，灯也调的很暗。刚拐过走廊尽头的弯，远远的，叶梓就看到陶成蹊。
他站着病房的门口，病房的门轻轻掩着，露出一条细细的门缝。窄窄的缝隙里透出微黄的光，洒在他的身上，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叶梓看着他，突然觉得，他好像更瘦了。
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陶成蹊抬起头，叶梓的身影就这样出现在他的面前，她的步子有些急，一下一下，步子也逐渐加快。
陶成蹊看着叶梓踏过来的每一步，让他想到小时候看到童话故事里踩着尖刀走向王子的公主，只是，疼的是他自己。
“陶成蹊...”两人之间的距离慢慢缩短，叶梓出声叫他，却又突然停住，因为她看到陶成蹊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对她伸出手掌，手心向外，那是一个停止的手势。
“好，就站在那吧。”陶成蹊的声音淡淡的，不带一丝温度，叶梓有些愕然。
“小燕已经脱离危险了，没事了，你...也回去吧...”
“然后呢？”叶梓尽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不过似乎无济于事，她直直的盯着不远处的人，“回去之后呢？”
陶成蹊忽然有些不敢看她，侧头看着旁边空荡荡的墙壁，“然后...我们就到这吧...”
像是被一把布满倒刺的刀扎了一下，然后再慢慢的拔出来，叶梓觉得自己很疼，但是却不知道是哪里疼。自尊心那么强的人，听到这些话本应该扭头就走，可她不甘心，“为什么？”
陶成蹊淡淡的笑了笑，“哪有为什么，就是突然觉得累了，你看，我身上背的债太多了，实在没有空再多一个你了...”
“那我以后不烦你了，你有空我们见面，没空我就不找你了，我不让你累...”
陶成蹊无力的闭了闭眼，“你这样委屈自己有意思吗？好，你要问为什么，那我告诉你！”他忽然睁开眼睛，直直的看着叶梓，眼睛渐渐发红，“你跟我现在已经不是一路人了，你能选择的太多了，我什么都不是，什么也给不了你，况且...况且...”
明明只要再说一句自己不喜欢她，她肯定转身就走，再也不会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自己，也不会固执的非要一个原因，可陶成蹊鼓了鼓喉咙，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从哪看出我们不是一路人？我已经往你的方向走了那么久了，你不往前走可以，那你能不能不要后退啊？”叶梓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两行清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急急的流了下来。
她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前几天还想着要给自己庆祝生日的人，现在突然就变了脸。叶梓侧过头，用手背轻轻蹭了蹭脸颊，“她，为什么这样啊？”
陶成蹊没办法说真实的原因，重新靠回墙上，“没什么，心情不好，她本来就有点抑郁，很早之前就有过自杀倾向，之前几年一直吃药控制着，只是受了刺激...”
叶梓很敏感的抓到了最重要的两个字，“刺激？什么刺激？”
陶成蹊没再说话，他怕他会不管不顾把所有的说出来，想告诉她自己本来是要跟她求婚的，告诉她自己真的想过跟她过一辈子，陶成蹊轻咬了下自己的舌尖，让自己清醒一些。
两个人都沉默着，短短几步的距离，犹如天堑。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叶梓觉得自己肯定是等不到陶成蹊的回答了，她松开自己紧紧攥着的手指，问了最后一句，“你...又一次要这样放开我了是吗？”
千言万语最终凝结成了简短的一个字，“嗯。”陶成蹊从喉咙的最深处发出这个字，却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叶梓了然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