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迁插在兜里攥紧的拳头如同撒了生石灰般滚烫。“我不清楚，这个计算机有什么特别的么？”莫迁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除此之外别无下策。
傅博义伸出右手，五指轻触防护玻璃。确认过指纹后五面玻璃中的四面瞬间向位于竖直棱上的固定柱收起，但顶上的那一面去了哪莫迁也不清楚，他也不敢问。
“它被拷贝了沈新柳的意识，有了自己的思维方式。就比如现在，我只是让它计算这个064复制品的成功率，但它已经在无引导的情况下假设出了十三种可能性。”
“我认为这不能证明它拥有自己的思维方式，很多人工智能都可以做到这点。”莫迁严谨地提出实验缺陷。同时，他也知道了开门的青年男子确实是064的仿制品。
“十三个可能性没有一个是完整算出来的。”
“……”这听起来很有沈新柳风范。莫迁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计算机，说:“那这么危险的东西为什么还要保存下来？”
“因为……”傅博义转身走向了房间一头的办公桌，从桌上拿起了一份纸质材料开始朗诵。
莫迁虽也侧过了身子，但视线仍黏在计算机上。
不对!虽然沈三有沈新柳的意识，但为了方便控制，其本质仍是人工智能，也就是说:沈三根本不可能十三种可能性每个都半途而废。那么，沈三为什么会放着可能性不算呢？
莫迁缓缓转过脖子，看向064的仿制品。仿制品毫无生气的眼球里闪射出一道光。
一股寒气顺着尾椎骨爬上莫迁的后脑勺。沈新柳那个家伙，就算没有联络组她也可以和沈三取得联系。莫迁一时间不知该感到气愤还是恐惧。他被骗了，却也了解了沈新柳更恐怖的一面。
“你在看什么？”
傅博义冷不丁一句话把莫迁吓得抖了一下。“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个复制品和064怪像的。”莫迁打哈哈道。
“可惜它还缺了点东西，没有064那么有生气。”傅博义看起来颇为遗憾。
“仿生人而已，就是一工具，那么活泛没用。”这是莫迁的亲身体验，如果让他回到当初的手术台上，他绝对会毅然决然地消除沈新柳的意识，让064永远只作为一个机器存在。
傅博义笑了笑，说:“确实我真的很希望沈新柳可以活到现在，这样我就可以把她的大脑移植到064身上。没有了那具残破的肉体，我相信她会为我们贡献更多有趣的技术的。”他边说边向莫迁走去，将手上的文件递给莫迁。
莫迁感觉自己像刚从水缸里捞上来的一样，浑身湿透，僵直的脊椎撑着他以不至于倒下。接过资料时，他的头下意识地向另一边偏去，牵动着软骨和肌肉发出一连串响声。“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沈新柳是不可控制的，她不可以被留下!”莫迁的话几近是吼出的。他知道自己已经失了态，额前的黑发被汗水打湿成绺耷拉在眼前，如缺氧般大口地喘着气，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仿佛又回到了公元纪年，沈新柳近似癫狂的大笑回荡在他耳边。
……
“看哪莫迁，我们成功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们把我的意识保留在了计算机里了，你就是人类的救世主啊，人类应该贡献出他们所有的精力来歌颂你，歌颂在这个资源消耗殆尽的时代找到了让人类永生的办法的救世主——你!”
“亲爱的，我想，我应该做一次实验。实验什么？当然是将我的大脑移植到仿生人那空荡荡的脑壳里啦！去探究人是否真的可以以机械的方式存货，如果可以，那些喷我只保留了意识而忽略了肉体的人就可以闭嘴啦，省的喷口水的时候把自己脑子里的不明液体也喷出来了。这一点也不危险，反正我都活不久，手术会在六月四号开始，你主刀。我生日？对啊，这天将会是我的生日、我的祭日、人类第一个移植人的诞生日!”
“有哪里出了问题，我不清楚。但是这堆金属很明显不是特别欢迎我。别喊我新柳了，我现在是064号信息技术储存仿生人，是由你一手创造的，我亲爱的主人。你现在可以带我去获奖了，大脑的来源是遗体捐赠，我会尽量压制住我的疯病的。沈新柳怎么办？她死于公元2422年****晚十一点二十三分，死因是心脏病发。”
……
莫迁快要滑过理智边缘之际，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腰，他的后颈处被又轻又快地扎了一针。不到一分钟，莫迁就又冷静了下来。傅博义略带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和那位沈博士有些不愉快的事情。”
“失态的是我，该道歉的也是我。我想我该回去了，这是064维护所需的所有设备，就这样吧，我先走了。”莫迁迈着大步离开了1412号四级监护室。
“沈三。”傅博义敲敲计算机屏幕的外壳。
“干嘛呀？”俏皮的合成电子音与周围格格不入，倒是与计算机上贴满了的三丽鸥贴画形成呼应。
“计算你与064号运行设备的兼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