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煜浩这两日脸上的笑容明显多了很多。
此时他静坐在一旁，看着窗户发呆，唇角微微勾上。
顾老爷子压了压老花眼镜，报纸放落在膝上，“小宝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了？见你一个晚上都笑了好几回了。”
被戳穿心事，耳根微微发红，顾煜浩低垂着眸子，卷翘的眼睫毛落再脸上，成了长长的影子，慢慢轻应了一声。
妹妹是他第一个朋友，他很喜欢跟她一起玩。
顾老爷子一下子就来了兴致，拿起一旁的茶杯，试探问道：“小姑娘跟你认识多久了？”
顾煜浩抬头，扳了扳手指，“三天。”
“咳咳咳……”
顾老爷子一口茶水都喷了出去，整个人猛咳起来，顾煜浩急忙帮他顺后背，又大声叫喊佣人过来。
“没事没事，别叫了，”顾老爷子拉住他的手，又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你们才认识三天？”
顾煜浩微愣，而后点头。
顾老爷子沉默了一下，似乎下定了某个决心，“等什么时候，你找个时间带她回来吧。”
顾煜浩有些疑惑，只是一闪而过，又想起今天答应妹妹的事情，“妹妹约我这个周末一起去游乐场，太爷爷，我能不能跟她一起去？”
“这……”现在的小年轻都这么快见家长的吗？！
“去吧去吧，改日带我这个老头也见一下……”
佣人过来敲门。
“老爷，少爷回来了。”
顾老爷子蹙了蹙眉，正欲冷嘲热讽几句，又瞥到曾孙脸上的期待，沉声道：“让他赶紧进来。”
“爸爸。”
顾言之看着朝他走过去的顾煜浩，不知想起什么，难得点了一下头，“我跟你太爷爷有话要说，你先回房间休息。”
小脸上的笑意明显僵硬了一下，失落一闪而过，顾煜浩点了点头，正欲离开，却被顾老爷子一把拉住。
他怒瞪了一眼顾言之，“有什么话是不能当着我家小宝说的！”
顾言之默了默，语气平淡地道：“乔清柠。”
顾老爷子神色紧张，余光瞥到小曾孙没有任何异常的小脸，这才稍稍安心，扬笑，拍了拍他的手，“小宝先回去睡吧，你爸爸要跟太爷爷要说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顾煜浩乖巧地点头，道了句晚安，走到顾言之面前，又道了句晚安。
大门刚关上。
一道茶杯碎裂的声音响起。
顾老爷子又气又恼，这混账玩意儿！
“那是你儿子！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分不清的吗？！”
顾言之看了一眼地上的玻璃碎，离他脚边不到二十公分，茶渍和碎片都沾在他的裤腿上，也没去管。
“他也是乔清柠的儿子。”
话音刚落，另一道茶杯碎裂的声音又响起，夹带着的怒意比之前更甚。
顾老爷子气得胸膛起伏，指着他的手都颤颤巍巍，“你这混账玩意，怎么还有脸说这样的话！柠柠为什么不在这里，你顾言之难道还不清楚？！”
顾言之脸色微沉，“爷爷，我不是过来跟您吵架的。”
“那你滚回来干什么！”
“顾煜浩，我要接他过去跟我一起住。”
顾老爷子气结，满目不可置信，“所以，你这是过来通知我？”
顾言之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顾老爷子气得又想砸杯子，可桌上只有小曾孙的杯子，他又舍不得，只能怒目瞪他，“你怎么会觉得我会让你带他走？”
“他是我儿子。”
顾老爷子怒极反笑，“五年前，你把他丢在老宅里，留给佣人照顾他的时候，你想过他是你儿子？如果不是我好命醒过来了，你当时是不是想着这一辈子就让小宝在老宅里自生自灭了？你现在倒是想起来他是你儿子了？！”
他有时候也不理解，顾家的男儿向来都是深情专一的，他跟妻子就不说了，就算是早逝的儿子和儿媳妇也是恩恩爱爱的，怎么到了孙子这一辈就出了这样一个混账玩意儿。
顾言之离开后，管家走过来，帮忙收拾是地上的碎片。
碎片收拾好了以后，才过去推着轮椅送顾老爷子回去休息。
“老慕，你说那混账玩意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顾老爷子叹了一口气，语言里满是沧桑，浑浊的双目落在前方，也不知想起来什么往事。
老慕对这件事就看得很透，“少爷应该是想通了，想要弥补这些年对小少爷的亏欠，这是好事。”
“哼，那混账玩意，早干嘛去了，就不该让他接走小宝。”顾老爷子冷哼了一句。
老慕点了点头，没有反驳。
老爷若是真的不想让少爷接走小少爷，又怎么可能强行要求少爷每周都要抽一天时间接送小少爷上下学呢？
现在不过是一下子不习惯小少爷离开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