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申屠婵便起来了,她连夜赶路已经太疲惫了,所以决定去就近的城镇停留一天。
胡刀已经候在了门外,那庄户男人早早起来帮他们喂了马,妇人做了早饭,还杀了一只鸡,最后是男人小心翼翼的把鸡汤端了过来给了胡刀。
胡刀是杀手,对常见的毒药一闻便知,检查之后便让小满给申屠婵呈了进去,申屠婵看那鸡汤澄澈,便随意尝了两口。
看天色差不多了,两夫妻便一直跪在门口,等着送‘王妃娘娘’。
鸡汤送进去没一会,那扇门便开了,开门的侍女拧着眉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然后扶着那戴帷帽的‘王妃’出来了。
他们不敢多看,只记得昨晚这女子进门时,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她身材高挑,露出的一双手莹白如玉,这看起来都不是善茬的一男一女前后护着她。
此时,他们只看那侍女身后一双黑靴子走了出去,昨夜灯火昏暗什么都看的模糊,此时天光大亮,才看见那靴子上竟也勾了细细的金丝。
他们急忙将头垂的更低,两人参差的喊道:“参见王妃娘娘。”
马蹄声起,踏出烟尘,没有一个人说话,等他们抬起头三匹马的踏蹄声很快远了。
那对夫妻才松了口气爬起来,进屋一看,桌上鸡汤如同未动,床上被褥也跟入住之前一样别无二致。
申屠婵在附近的城镇歇了一晚,第二天他们就到了汉中。
她回了从前跟母亲住过的府邸,那府邸是镇北侯府的资产,当年走的仓促,只留下了个老管家看宅子。
老管家今年五十有余了,申屠婵从小便叫他苍叔。
小满上前敲门,苍叔还记得小满,怔愣了一会便结巴道:“小....小满丫头?”
小满嘻嘻一笑:“苍叔,我带着小姐来了!”
苍叔惊讶的急忙向小满身后看,申屠婵一只手撩起帷帽上的纱,露出面容笑道:“苍叔。”
苍叔顿时又惊又喜,马上老泪纵横道:“大小姐!”
小满急忙推了推他道:“别哭了,快让小姐进去!”
苍叔才急忙迎了申屠婵进去。
这府邸陈旧了许多,申屠婵一路走过去,从前种的几丛花木已经不见了,变成了小树,院子里的石凳也斑驳的不成样子了。
苍叔一边更咽一边道:“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大小姐,大小姐一去三四年,这府中遣散了许多人,屋子没人住便败的快,到现在就剩下我并两个洒扫的老婆子了,最近又从外面捡了个小丫头。”
申屠婵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她在汉中生活的年月不久,但是这院子处处都有她和母亲的身影,当年苍叔也经常往来汉中和漠北。
漠北的宅子城破时就算没了,现在估计已经一片荒芜了。
这里已经是她唯一还能找到旧时时光的地方。
小满伺候她除去了一路的风尘,申屠婵披头散发的坐在从前她和母亲住过的卧房。
一切如旧,仿佛申屠婵再次撩帘子喊一声阿娘,门外还有人笑着进来道:“阿婵再不起来今日便没有早膳吃了。”
申屠婵已经没有泪了,她的泪早已经在决定回到漠北杀匈奴时就已经流完了。
她靠在床头看着室内片刻,四年时光只不过须臾,过了一会她笑着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轻声道:“宁可九死,不堕我父威名。”
晚膳的时候申屠婵把苍叔叫了过来。
她如今出落的越来越像申屠琅,苍叔看着心头十分慰籍。
申屠婵问道:“我父母临死前的半个月汉中是什么天气?”
苍叔神色严肃起来,只稍稍回忆便道:“那段时间下过几场雪,但是不大,消息传来时老奴还打算前往漠北,当时汉中人心惶惶,戒备森严,严令进出,老奴急得不行,所以印象深刻。”
申屠婵单手撑住额头:“当时汉中守卫军的将军是谁?现在呢?”
苍叔扑通跪在了地上,眼泪从他浑浊的双眼里滑落,声音苍老嘶哑:“大小姐,您是来查侯爷战死的事情吧!老奴等了您四年了!”
申屠婵面色平静,一双眼睛像是看不见底的井一样望着他。
苍叔抹了一把泪:“当时漠北有大批的百姓退避到汉中附近,甚至直接退避到了汉中来,老奴在这边那么多年,就没见过那么大阵仗,一看便知有恶战,侯爷戎马几十年,只会比老奴更清楚,可是汉中守卫军却迟迟不动,老奴也跟着焦心,日日去军营附近兜转。”
他缓了一口气又道:“军队的确开始准备启程支援漠北,但是光准备便拖拉了几日,老奴急得上火,又去军备衙门那边拜见,那边竟然不管三七二十一将老奴赶了出来,说是大战在即,无关人等禁止出入,老奴当了镇北侯府一辈子家奴,历经无数,只觉得处处不对,果然,等守卫军到漠北,雁门关已经失守,侯爷妇人都已经不在了,匈奴擅长平原战争,却不擅长关内之战,汉中的守卫军几乎倾巢而出,很快反败为胜,躲回了雁门关,申屠家彻底失去了雁门关!”
申屠婵已经听不见苍叔再说什么了,她自己就能为害他父亲的那群人编出来理由,大战在即,汉中预备了大部分军力,预备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