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妈妈电话过来,问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她一股邪火从喉咙蹿出来:“包子饺子手榴弹。”
“这孩子怎么说话。”
“每天都问一遍烦不烦,我这么大人了,还能忘记吃饭吗。”
妈妈听她气不顺,问:“是和同事闹矛盾了?还是人家欺负你了?我就说跟着你小豪哥干,你非要跑出来,听说那公司赚了不少钱,要是你……”
一气之下她挂断了电话,倚着在阳台看着远处的景色,想大醉一场,想放声尖叫,这时手机又响了声,八百年不联系的何娜给她发了微信。
“霜霜,你在深圳?”
怎么?难不成她也在深圳,她回复道:“是的。”然后关掉了手机,眼前又浮出李月风的脸,她想这辈子大概再也忘不掉他了,她想立即去找他,也幻想着他们重新相遇的情形,甚至想着李月风的成名和自己有莫大的关系,没有她就没有《太阳树》和《雪中红衣》,原来人可以变得这样虚荣和自私,如果这个时候去找他,他会不会也认为自己是这副嘴脸?
手机又响了,何娜打过来语音电话。
“霜霜,我看到你刚才发的朋友圈了,你真的在深圳啊?”
“是,刚来不久。”
“太好了,我也在深圳。”
“什么?你也在深圳?什么时候来的?”
“年初就来。”
罗宇霜不知说什么,只客套的说很巧,有时间见面。
“别有时间了,这周末请你吃火锅。”何娜貌似心情不错。
“行啊。”罗宇霜回复。
忽然之间有种老友重逢的亲切,虽然她并不喜欢她,何娜是另一种人,和她不一样的那种人。
既然她已经来深圳,想必楚晨已经不再惦记她?忘了好。
睡前数了数堆在墙角的画,已经二十五幅,攒到三十幅她就抱到海边卖,她又用手机放起李月风的歌,《雪中红衣》歌词最后两句:“雪中的红衣,我们会相逢与春天的暖阳里。”
他真的想见自己吗?带着疑问她让自己沉到梦乡,或许在那里他们能够重逢。
城中村那间阴暗潮湿曾经的天地里,她正全神贯注拿着鞋砸着鸡蛋大小的蟑螂,一个男人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破门而入,她先是吓了一跳,然后盯着刀问:“这不是你在千岛湖送我的吗?我说怎么找不到。”
她从他手里接过刀,忽然被从卧室出来的一个人抢去。他将刀刃顶在脖颈,正凄凉的看着她。
“他是水?”他问。
她张口结舌,面目局促。他生气的推门离开,她在后边穷追不舍,等追到时,他不是钱坤,而是刚才拿刀顶脖子的朱鹏。
她失魂似的往回跑,不小心跌了一跤……
罗宇霜柔柔眼,为刚才的梦感到晦气,起床拉开窗帘,天已经亮了。
来到公司,爱娣把她拉到楼道,问:“霜霜,你是不是还没开过单?”
“是啊。”罗宇霜垂头丧气道。
“上次酒吧那个男的,我搞定了,先把这单挂在你名下。”
罗宇霜眨了眨眼,没反应过来,“什……什么意思?挂到我名下?”
爱娣莞尔一笑,“是啊,你的试用期马上过了,再没单子就要降薪了。”
她还是难以置信,“你是说把你的单子给我当我的业绩?”
爱娣笑着点点头。
“这样不好吧,你辛辛苦苦的谈的客户,给我算怎么回事?”虽然她极其需要业绩,但更要脸,最主要是爱娣谈这单付出的东西绝非自己能还的起的。
爱娣晃了晃她的胳膊,“有什么不合适,提成我照拿,你还不用降薪,一举两得。”
她有点感动,手搭在爱娣的肩膀:“为什么帮我?”
爱娣做了个鬼脸,诡谲一笑,“我可不想看到你被开。”
“晚上我请你吃饭。”她对着她婀娜的背影喊。
“悉听尊便。”
忽然她觉得时空像重叠,爱娣不就是当初的钱坤吗?他们都那么漂亮,都干着……
转念她又想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爱娣是不是另有所图?这个社会已经把她调教成一副狰狞的样子,真诚也像成为诡谲的利器,她不相信有人会平白无故的对你好,她已经浸在毒液里,只等着变成个毒人或被毒死,人类的真善美越来越像是一种幻觉。
晚上的西餐厅里,自己还未开口,爱娣就说:“马上两个月试用期就过了,我只是想让你留下。”
“谢谢。”罗宇霜点头,右手拿着刀锯着牛排,“我都想好了,开除就开除了,满大街都是工作,还愁找不到。不过还是谢谢你,这单子不止让我转正,还有旅游的机会。”她不愿意表现的感激涕零,毕竟不是自己求着她帮助。
“就打算这么混日子?”
听着爱娣的发问,她觉得手中的刀叉不是在牛排上而是在自己心上,没有人这么一阵见血的形容她状态。
她从脸上皱出一丝笑,“混日子,确实。”她的迷茫和失落又是谁能明白的,她只是说我混日子,却猜不透我为何混日子,谁不想把日子过的精致绚烂。
看着暖色灯光下精致的像娃娃似的爱娣,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