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骤雨,豆大的雨滴拍打在窗户上,留下的痕迹很快被新的取代。
蔺绥从软椅上起身,带着燕秦往廊道里走,打开了某间客房,对着角落里的侍应生道:“送套衣服来。”
门被轻声合上,阻隔了外界的视线。
蔺绥微微仰着头看着面前的燕秦,他的模样很狼狈,像条被淋湿的落水狗。
因为被按在水面之下,水浸透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眶和眼皮周围一片通红,配上俊秀的眉眼,忍不住让人心生怜惜。
燕秦在此刻弯下了腰,方便蔺绥平视他甚至是俯视他。
这像是拨弄琴弦最刺耳的音,致使蔺绥压抑着的神经被触动,他心里骂了句‘该死’,将燕秦推到在了地上,压在了他身上。
蔺绥最难以抗拒燕秦什么呢?
不是他一剑屠万千妖灵的凛然之姿,不是他怀抱着他的柔情蜜意,亦不是他的屈服顺从。
而是他某一时刻的脆弱,就像在说‘我受伤了’,‘我需要你的爱意’,像一条安静表达渴求的犬类。
仿佛他的灵魂在发出低语,让人萌生给予的冲动。
这太致命了,蔺绥难以抵抗翻涌的思绪,他靠近燕秦,汲取着他的脆弱。
窗外雷雨大作,树木被狂风怒卷,灰暗的天空被闪电短促照亮,在极致的喧嚣里制造绝对的安静。
蔺绥身上的衣服已经渐渐被燕秦身上的水意浸湿,但他并不介意。
燕秦因为身上的热度而僵硬,大脑缺氧似的阵阵晕眩,脑海里浮起了迷幻的不知真假的画面,振翅的青色蝴蝶被他的手心掌控,在翻飞中漾出软白。
那是荒谬的不切实际以下犯上的场面,是令他灵魂都兴奋颤栗的心悸,是他宛若污泥般的肮脏贪图。
他难辨真假,他甚至不知道他是否真的从蔺绥身上感受到了那些情绪。
暴风雨中的信徒到底有没有迈入归途,寻到的灯塔到底是神明还是挣扎的臆想?
心脏鼓噪的声音激烈到仿佛下一刻它便会迸裂而亡,无论是虚幻还是真实,燕秦伸出了手。
细腰不堪握,手心合紧,捕捉到青蝶的馥郁芬芳。
银蛇吐信,红唇、白牙、舌尖,在狼犬脖颈上留下水痕,像是艳鬼。
蔺绥的脸上带上了张扬的笑意,面色从苍白到浮红。
【怎么不继续电了,伟大的天道意志?】
【继续啊,你的能量快要告罄了吗?】
明明在承受着索取,蔺绥却仍然不肯罢休地在脑海里嘲笑。
蓝色的珠子人性化的气的发抖:【你不要得意!】
系统可以用惩罚去控制蔺绥,可它要如何影响气运之子自发的行为呢?
蔺绥还想说什么,抓着他腰的那只手的力度却陡然加重。
那只蝴蝶被人揉皱,是顺从的越矩,和疯狂的贪图。
燕秦捕捉到了那只游鱼,没有放纵它转瞬离去,而是紧紧汲取着它的温度,卷去它的馥郁甜蜜。
这是神明的恩赐,表面的克制与骨血的暴戾翻滚交融,心底的暗色漫出,铸就欺上的蛮横。
挂在燕秦脖间的银链被纤长的手指勾出,吊坠的刻字在空气中摇晃。
“燕秦,做得不错。”
艳红的舌尖随着说话的开合动作在齿间若隐若现,蔺绥的手指插/进了燕秦湿透的发间,多情眼微扬。
指尖轻轻摩擦过头皮,看不见的电流从脊柱流窜,散落在流动的血液里。
燕秦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蔺绥,因为夸奖而眼眸微亮。
敲门声惊扰此刻,是侍应生将衣服放在了门口。
蔺绥不太喜欢身上潮湿的感觉,坐在了椅子上,让燕秦自己去拿衣服。
他原以为燕秦会去卫生间换衣服,结果在还没来得及转换眼神时,燕秦便无比自然地解扣子,速度快到蔺绥都愣神。
蔺绥:【我什么都没说。】
蔺绥立刻表示自己的清白,气气系统。
系统可能已经被气的半死了,闪烁的光芒微弱。
蔺绥撑着脑袋看着燕秦,微微挑了挑眉。
看来没怎么缩水,应该和上一世差不多,啧,那还真是让人觉得有些吃力。
系统:…………
好痛苦,为什么它要经受这一切,杀了它就现在!
气运之子真是不争气啊不争气!这个人这么坏这么恶,为什么要喜欢他呢?
燕秦有些手忙脚乱地整理衣服,用面无表情的脸藏住羞窘。
本来是想看看小少爷有什么反应,却被小少爷兴味盎然的眼神弄得反应复萌,恨不得能从地里钻进去。
逗弄纯情少男真有意思,蔺绥心里笑吟吟地想。
房门再度被人敲响,或者说用‘砸’这个字眼比较合适。
外面的人似乎非常暴躁,踢得门震天响,仿佛要将房门踹开。
燕秦打开了门,看着门口表情扭曲的燕周。
燕周个子不高,他今年二十三,身高一米七六,而燕秦长得高,哪怕只有十九岁,也有一米八四,完全俯视他。
只是燕秦以往寄人篱下加上有母亲软肋,所以才不加以反抗,而现在却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