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一青影撑着油纸伞过来,步伐轻快,依稀可见地面未干透的泥土被他溅起,滴落到靴子上,进入院内后,很是利落地将伞收起,放置一旁,一边抖掉衣服沾上的雨水,一边转过身子,瞧公子慵懒地倚靠在窗边,眉眼间淡淡的笑意,说道:“这秋雨来的比往年要早,过段时日该转凉了,大公子那托人提前备好柴火过来,就怕公子感染风寒,明日我再去器房买些手炉,去年的便不要了。”
“嗯,许久未见到大哥。”
瞧天空半明半暗的样子,估摸晚点又会继续落雨,他沉默会,清冷的声音继续说道:“阿晨,明日你一同买些御寒的送府里。”
“知晓,公子,今年还回去吗?”
“也该是时候了,提前回府吧。”
公子一身单薄的素衣,淡漠地望向窗外,盛有茶水的杯子烫得指尖微微泛红,苍白的脸颊越衬托出淡粉的唇色,病态的神情给英气容颜增添几分饱经风霜。
“行,我吩咐人将屋内打扫干净,天气湿的很,公子,还是回去歇着。”
“难得落场雨,我再待会,你忙去。”
阿晨听见叹了口气,只能进屋把炉火燃起,又将茶水重新热一番。
远处飘来的乌云一点点吞没天空,没会儿,几声闷雷响起,雨水从远到近,从小到大,错落的花骨被打落得,倒像是姑娘娇嗔的模样。
“诶呦,赶紧先把衣服换去,怎么不派人接你。”
妇人一边指责的同时把挽在头顶的发冠摘去,只见打湿后的青丝垂落至腰间,琉璃般透亮的眼眸底下是一片薄薄的嘴唇,脸上清俊的眉毛皱起,若不听见她说话时软糯甜美的腔调,活脱脱瞧见像未褪去稚气的少年郎。
女孩快速地把布鞋脱去,一双水润秀美的莲足,走过之处还带上水渍,她小巧的嘴角翘起,红唇微张,眉宇间显而易见的气愤,“老天爷的心情说变就变,一点征兆没有,可怜我早晨刚涂好的水粉。”
夫人洛红从屏风后走出,炭笔画好的柳叶眉,红润面容被胭脂点缀,步履轻盈显得楚楚动人,却又无奈地瞥一眼女孩,才用轻柔的语气说道:“韩慧,你哥呢?”
“娘,医馆感染风寒的人太多,还没诊完,我实在是饿,先回来垫几口。”
女孩正是韩府家的千金,韩慧一边说,一边躲进帘后换好干净的衣服,她修长的玉颈下,白缎刺绣立领长袖上衣,外配是一件红色直襟长袍,腰间束的是绘有日月的腰带,显出那不盈一握的腰肢,散落的青丝随她一动而动,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妩媚与她娘亲年轻时候极为相似。
洛红用凤仙花染成鲜红透骨的指甲捻起帕子,一点点把闺女的秀发擦拭干,再重新挽起,秀气的女子又变回眉目温润的美少年。
“等会拿盒装些吃的,让轿夫送你回医馆,多帮衬你哥,省的天天往外头跑。”
韩慧刚想张口说话,被糕点噎住喉咙,含含糊糊半天都说不清一句话。
“行了”,洛红一脸嫌弃,不愿看她一眼,直言道:“把雨靴换上,老嬷,你差人煮壶姜水一并带过去。”
韩慧提起衣尾,双腿半开的瘫坐在椅子,努力地用手指把盘子勾过来,从中拿一颗澄黄的橘子,不想竟是个表里不一的东西,刚入口酸涩泛苦的滋味让她皱紧眉头,缓了一口气,才应娘亲的话,“才刚回来,又要我出去。”
“不去是吧,那今晚你别吃饭了,反正赚钱养家,你是一点不沾边”,洛红看她坐没坐相,吃没吃相的模样,心里想哪家小子娶她,真得什么苦什么难自己咽。
“小娃,轿夫已经在外面等你,再不去,雨指不定越下越大,到时候真出不了门。”
“知道啦,姨,我现在过去”,韩慧用外袍清干净刚刚吃东西弄脏的手指,然后拎起食盒,艰难地穿上雨靴,才冲着洛红摆摆手,“娘,晚上我要吃烧鹅。”
“吃吃吃,一天到晚老想吃喝玩乐,没个正行。”
走到前面的韩慧听到母亲的话后,转过头,原满溢愉悦的脸庞突然开始挤眉弄眼地扮起鬼脸。
近日气温变化大,好多百姓还没能适应,不少人都有风寒的前兆,特别是那些免疫力不足的孩童。
医馆里大人之间的谈论声,还有孩子们呜呜咽咽的哭泣声,交杂在一起,韩慧回来的时候,瞧横竖没有能够给她放吃的地,而看诊队伍还有十几人,她也找不到合适坐的位置,也只能倚靠在柱子旁,看兄长韩晖正在替人诊断。
“韩大夫,小娃昨晚高烧一直不断,我和她爹大早从乡下赶来,麻烦你瞧瞧。”
说话的两夫妻虽自己身穿麻布衣,但孩子身上的是棉絮布料缝制的外衣。
韩晖先替其把脉,又看舌苔的颜色,摸孩子的背部一直在出冷汗,询问几番情况后,方才落笔,写下药单,说道:“桂枝、芍药、生姜和大枣熬成汤,连服三日,若病情没能缓解,立马回来复诊,你们拿好单子,按上面的用量去调配即可。”
“多谢大夫。”
妇人小心翼翼地将药单叠成四方形,放进里衣的兜子,丈夫把娃娃抱在怀里,厚大粗糙的手掌轻轻地抚拍小孩的后背。
韩慧兄妹二人自小在乡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