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恶向来是个心比天大的人,这会却莫名觉得有些心烦气躁,连发作一通,寻衅滋事恶意耍横的心思都没有了,闷闷地,蔫蔫地,觉得什么事都没有趣味。
独自在街上牵着马走了一会,街上闲逛的行人见到他这副尊荣无不惊恐地逃避开去,仿佛他是吃人的恶魔一样,卖雪梨的老大爷唯恐避之不及连梨都不要了,卖蒸糕的大娘跑掉了一只鞋,菜车一路跑一路掉,青菜掉的满地都是。原本热闹喧嚣的大街一转眼就清清冷冷,空无一人。
东方恶更郁闷了,觉得感受到了全世界满满的恶意。
他骑上马背,将马上的帷帽扣在头上,一路纵马狂奔,直跑出去了很久胸中的郁气仍旧难散。然后他又放松了缰绳,任由马儿慢悠悠地逛着,走着走着,就觉得眼前的景色渐渐熟悉起来。
荆素素家门前的大枣树叶子已经稀稀拉拉,想要再藏一个人却是不容易了,东方恶忽然鬼使神差地想要去看看那位美丽的姑娘,裴京墨早就告诉了他那姑娘的藏身地,如今心思寂灭,原本隐藏很好的小心思又蠢蠢欲动起来,他忽地就想去看看美好的事物。
他身形快极,一瞬间便跃进了院里,找了一个隐秘的地方遮掩身形,然后悄悄朝内看去,屋里,武大婶正抱着孩子在哄着,笑意吟吟地和躺在床上的姑娘说着话。
东方恶武功远远高于二人,是以二人都未察觉有人窥探,武大婶是个十分得力的助手,在她的喂养下,阿毛眼瞧着白白壮壮起来,瞧着都叫人欢喜。阴灵雨也得到了极好的照顾,一应事务都被她安排的井井有条,自己什么都不用操心,只管安心养伤。
武大婶将阿毛抱到阴灵雨的眼前,给她看阿毛脸上新鼓出来的肉脸蛋,“小孩子真是一天一个样,你看这脸蛋是不是又胖了!真的是见风就长!”
东方恶转动眼珠,忍不住朝床上望去,就见到阴灵雨半倚在床头上,四肢无力,面色苍白,显然见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可是尽管她伤势极重,却分毫不减损她仙子样的绝色容姿,东方恶只看了一眼,就觉得霎时间被勾去了魂儿,他至今都想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美的姑娘呢。
一双大眼盈盈而动,像是一汪干净透明到连溪底沙石都清澈可见的浅浅溪流,那么灵动那么润泽,他仿佛能看到她的眼中有红色的鱼儿在浅滩里摆尾欢游,那种纯美如此独特,叫他觉得自己满身的脓污丑陋的不敢去亵渎这样的眼。
阴灵雨眼睛里晕着温暖的笑意,专注的看着阿毛,可惜她如今四肢无力,却是连抱一抱阿毛都做不到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那小奶团子肥嘟嘟的脸,只是这样瞧着,就叫她觉得满心满眼的喜悦,好像那就是她自己的孩子,居然怎么看都看不够。
东方恶趴在墙角,偷眼看着这世间最美的女子,忽然心生自卑,竟然不敢出现在她的面前,叫她瞧见自己的丑容,贪心地看了好一会,这才依依不舍地翻墙而出,扶正歪掉的帷帽,纵马而去。
回到家,东方恶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拿出匕首将身上的脓疮悉数刮掉,将裴京墨给的药膏慢慢涂抹在身上,除了脸,他全身都抹了个遍,然后用白色的布将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闭门不出。
白浪远远地跟住东方恶,见他回了府后,便悄悄回了南风府上报告。白浪是南风手下的另一员大将,他的脖子早年受过伤,痊愈后就会不自觉小幅度的轻轻摆动,远远看去,好像肩膀上飘着一颗头,那头好像能随风摇摆,看着诡异至极。
白浪摇着他的头,向南风烈行礼,“南风将军,您绝对想不到属下发现了什么。”
南风烈正闭着目,消弭从阿库尔那惹来的火气,眸子未睁,只冷淡道,“什么?”
“您那不知所踪的小夫人,原来是被东方将军给藏起来了,属下刚才跟着东方将军居然看到了小夫人。”
“什么?”南风烈忽地睁开了眼睛。
“还有更叫人意外的,刚才属下特意去查了一下,小夫人所住的地方是一个名叫荆素素的女子的家,这女子大概月前曾经被南风府亲兵捉过一次,就是关押在东方将军的府上,当时她和七八个女子一起为东方大人提供人乳,制作乳膏治头疾。”
南风烈眸子猛地一缩,他似乎立即就明白了什么,脸色霍然大变,目中直欲喷出火来,“继续。”
“可巧的就是小夫人失踪的那晚,东方将军正好将府中关押的女子悉数放了回去,其中就有这个叫荆素素的。”白浪微微抬起了头,他那时刻摆动的头叫他看着莫名渗人,此刻他面上带着兴奋至极的色彩,一张脸笑的人叫人胆寒剧裂,恍若地狱恶鬼现身。
“之前罗庄来报,他第一次在城内搜寻的荆素素与在城外遇见的荆素素面貌并不相同,因此才引起怀疑,而上次小夫人就是被这荆素素一家收留,只是没想到如今居然重回城内,又返回了荆素素家中躲藏,而东方将军当初率众浪费了几天的光景,却连小夫人的影子都没找到,如此巧合,实在不得不令人多想,东方恶到底是不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白浪说完,便垂下头去不看南风烈难看至极的脸色。
南风烈本就生性多疑,一直觉得此事绝对与东方恶有关,只是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