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南恒.初遇
《史记—南恒本纪》有载:“南恒帝,东临第四代君王,元昊二十三年生,元昊帝幼子。其母为贵妃韩氏,韩氏一族,东临四大家族之首。
南恒帝自幼得盛宠。七岁赐居东宫侧殿,封恒王,与太子同师。元昊三十五年,王游于园中,遇刺,受重伤,获魏郡主贴身侍女搭救……”
我第一次见他是在御花园。那日正好是春分,我随红妆进宫参加春宴。席中,红妆突然想起她将给一位贵女的礼物落在了马车上,于是便让我去取。
为了节省时间,我抄了一条近路,然而就在那条鲜有人经过的路上,我遇见了他,那个和我真正纠缠了一生的男人。
我清楚地记着,那天他穿着天蓝色的锦袍,袍上绣着精致的云纹,脸上挂着纯真的微笑。他就这样坐在桃树上,身影混着泛着浅粉色的桃花瓣,他那年才十三岁,那时的他就已经美得雌雄莫辨。
我下意识地抬头看他,他也低头瞧向我,那一瞬,我听见了时光的长河从我身旁流过,夹着微微的桃花香,流向那不可知的未来。
他看见我,微不可查地愣了一下,然后扯开唇朝我勾出一个笑容。
我瞧他身上衣料华贵,周身气质亦是不凡,一看便是哪家的贵公子。
想到这里,我微微俯身向他行礼,他亦点头。当我就要转身离开时,突然一阵杀气袭来,我抬头,一柄箭矢正向着坐在树上的他射来。
他见我停下来看向他身后,有些疑惑。顺着我的目光看去,他亦是大惊,一不小心,脚下一滑,便那么跌落树下!
那桃花树有些年头了,少说也有九、十尺高,他这一摔,不死也得摔下去半条命。
我本不欲管这些事,可偏偏那日不知怎的发起了善心。兴许是他生的太过好看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其他理由,待我反应过来时,我已抬手,一团白色的光芒便包裹住下坠的他并慢慢地带着他飘向我。
他似是被光芒吓到了,愣愣地任由我将他拉至我身后。
霍地,闪出了几个蒙面黑衣人,其中一人上前一步,拱手道,
“吾等今日无意冒犯仙姑,还请仙姑将您身后的孩子交出来,吾等自将离开。”
他对我如此恭敬,想来也是被那光团吓着了。
我正欲开口,却感觉身后有人扯了扯我的衣襟。
我回头,他那双勾人的桃花眼正雾蒙蒙地盯着我,让人忍不住心头一软,
“姐姐,不要……”
仿佛被蛊惑了一般,我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他的头发软软的,还带着阳光的温暖,如光明、如朝阳。我柔声道,
“放心。”
“仙姑这是要与我等为敌了?”黑衣男子拔出剑直指我们,“那就休怪我等冒犯了!”
言罢,闪身上前,阳光下剑身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我脚下未动,抬手,白色的光雾将他们的剑都吸来,在我身前围成一圈,然后一挥手,剑又朝它们的主人飞去,一阵利刃入肉的声音,黑衣人应声倒下。
“哇,姐姐好厉害!”他跑到我身前,眼中倒映着我的身影,“我姓苏,单名一个桓字。不知姐姐姓甚名谁,府邸何在?”
苏桓?这名字有些耳熟,我侧头想了想,当今恒王正是这个名字。
我又不着痕迹地打量他几眼,心中已清楚,于是欠身行礼,
“见过恒王。”
他将我扶起,
“姐姐这是做什么,姐姐救了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又怎能受姐姐此等大礼。只是想知道姐姐叫什么罢了。”
我起身后退一步,与他保持些距离,
“奴婢还有要事,先行告退了。”
说罢我转身,朝宫门走去。
“姐姐……”他突然出声唤住我,略带了些哭腔,“姐姐是怕阿桓的拖累吗?阿桓也不想的呀……”
我叹了口气,不知为何我总会对他心软,可我还是没转身,只站在那里,偏过头,却用他能听到的声音道,
“魏郡主红妆贴身女官,白卿平。”
后来的事我便不知道了。只是在春宴结束后,听说恒王今日在御花园中遇刺,受重伤。皇帝大怒,令人彻查,一个月后查出是太子所为,在朝上废了太子并改立苏桓,朝臣自然没有反对的,这事便不了了之了。
皇室的事我自是不想掺和的,只是有些好奇,他是否受重伤旁人不清楚,我却是明明白白的,他竟没有杀我灭口到是让我有些意外。
纵然是惧我法术,怎会连试都不试?
而我不知道的是,他的暗卫曾问过他同样的问题,他只说了句模糊不清的话,
“那日的桃花格外好看。”
那日桃花下的人也是格外好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