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的时候,赵子曜还真那么想过。
傅清宁不好骗,更不好糊弄,他也不敢哄着她做什么,利用傅清宁来为自己,为赵家讨些什么好处,他也不是活腻了,敢做这样的事。
但有时候人是贪心不足的,或者说,总会有些异想天开的念头。
譬如空手套白狼?
总归在刚开始对今年户部重新选定皇商这件事情动了心思那会儿,赵子曜的确有考虑过。
这过去几个月的时间里,无论是他,还是说整个赵家也好,对傅清宁真可以说是言听计从了。
只要傅清宁开了口的,他就没有不听的。
都不要说言听计从——傅清宁于经营上毕竟年轻了点儿,她再怎么有天赋,头脑再怎么清楚明白,也总会有那些算计不到,考虑不周全的地方。
她自己在外头做的好些营生,有些又是根本不想告诉家里头。
反正她如今拿着赵记经营权这事儿,就从来没有声张过。
这也是她亲口说的。
故而有些时候她考虑不到的,赵子曜还会帮着她出谋划策。
就算是做盟友,连朋友都不配称,那他也实在算是个很合格,也很配合的盟友了。
举荐皇商的事情对于傅清宁而言根本就是举手之劳,一句话的事儿,怎么就不能这样想了呢?
可是今天真的见到傅清宁之后,那种念头,突然就被赵子曜给压了回去。
眼下再听傅清宁这么说,他好似也不感到意外了。
这才是傅清宁。
她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她也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跟赵家的合作,之前是三番两次放过了赵子明,拿了把柄,有了谈交易的条件和资格。
她不想仗着身份欺负人,威逼别人跟她合作,所以步步为营。
的确是他想多了。
像傅清宁这样的女孩儿,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个心软良善的人,轻易的为人几句诉苦的话就动了念头。
赵子曜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摇了摇头,失笑着开口,声儿略微有些发闷,也狠缓:“我当然不会这么想。诚如郡主所说,咱们只是盟友而已。
一向是我为郡主提供利润,郡主也给我提供便利。
现在我开了这个口,是要郡主为我提供便利之余,还没能提供郡主任何好处。
对于郡主而言,当然是没有轻易答应下来的理由的。”
他这话乍然听来还颇有些阴阳怪气的意思在里头。
不过傅清宁知道他不是。
便也不是很放在心上。
只是挑眉看他:“所以赵四郎君打算跟我谈什么样的条件呢?”
赵子曜知道傅清宁一直都有想要的。
只是时间过了几个月,他也没能完全摸准,他所想的,究竟对还是不对。
赵家对于傅清宁来说,没有太大的价值和意义。
赵记的经营跟十里飘香的完全一样的。
她手上有了十里飘香,就算是取代赵记在金陵城的地位,也是指日可待。
当初赵子曜就想过的。
赵家到现在还能有被傅清宁惦记上的,如果一定要说,也只有那点儿资源,和名下早就已经荒废大半的产业,甚至是当年为了开拓别的营生时候弄得疏通的人脉关系。
尽管时隔多年,赵家也没有在茶叶瓷器这些生意上面有什么出色的地方,但人脉还是在的。
大家都是做生意的人,一般来说生意场上的人最精明也最好说话。
是因为没有人愿意轻易去得罪人。
谁也不知道哪一天就能用得上人家。
这都是说不准的事儿。
今儿把人给得罪了,难不成将来老死不相往来,一辈子也不说上一句话了?
所以只要不是那种深仇大恨,结怨这事儿,生意人轻易不干。
人脉就是人脉。
哪怕只是点头之交,再坐到一起去吃顿饭,喝杯茶,也是能说到一起去的。
傅清宁如果是想做那些生意,从赵家入手,确实是最方便的。
赵子曜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想明白了这些。
而且他也看得开。
如果傅清宁开口,他是很愿意把那些双手奉上的。
因为那些东西对于赵家来说已经没有太大的用处了。
他也志不在此。
就算来日他接管了整个赵氏一族,的确是想要把家族发扬光大,光宗耀祖,但绝对不是在这上面。
多大的富贵才算是到头呢?
一家子也就这么些人,坐吃山空一辈子都够了。
下辈子的事情,谁也管不着了。
赵子曜缺的从来都不是银子,赵家更不是。
所以甭管什么茶庄,什么烧瓷的窑口,还有那些人脉,都可以提供给傅清宁。
而且没由来的,赵子曜就是打心眼儿里觉得,如果是傅清宁,她的确能把那些赵家当年有心但没能经营下去的营生,做得风生水起。
无关能力,是有的人与生俱来的气质和气场。
傅清宁就是站在那儿,坐在那儿,什么也不干,就已经足够了。
赵子曜后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