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消消气, 别气坏了身子……”妍妃像往常一样,伸出柔荑温柔地抚摸着兴德帝的胸口,声音娇滴滴的, 宛如枝头的黄鹂鸟。
若是以往, 兴德帝必然很受用,可今日他哪有心情享受温柔乡。
一把拂开妍妃的手, 兴德帝暴怒:“滚,滚……”
妍妃这几个月在后宫中风头无两,家里人都跟着鸡犬升天, 升官加爵, 何时受过这样粗鲁的待遇, 眼泪当场流了下来,委屈地唤道:“陛下……”
美人梨花带雨,可兴德帝只觉厌烦:“拖出去……”
妍妃的哭声戛然而止,不可置信地看着兴德帝。
孙承罡带了两个太监上前, 劝道:“妍妃娘娘,陛下今日心情不佳,您还是先回去吧。”
妍妃抿了抿唇,眼泪像牵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滚,可又怕触怒兴德帝,只能一步三回头,磨磨蹭蹭的, 期盼兴德帝能改变主意,但等她走到了门口, 兴德帝仍没任何的反应。
妍妃第一次感到了彻骨的寒意,明白了什么叫君恩薄如纸。
殿内,兴德帝的怒火并没有消, 反而越想越来气,喊来孙承罡:“去……传旨,让那个不孝子来见朕!”
“是,陛下您消消气,太医说了,您不能动怒,免得气坏了身子。老奴这就去请太子殿下。”孙承罡连忙说道。
兴德帝紧抿着唇,摆了摆无力的手。
孙承罡赶紧跑出了宫,亲自去请周嘉荣,但却吃了个闭门羹。
唐乐一脸忧愁地说:“孙公公,恐怕要让你白跑一趟了,太子殿下的身体不适,怕将病气给了陛下,若是这样,别说你我,怕是太子殿下都担当不起。”
孙承罡自然知道这话是托词,讪讪地苦笑道:“陛下身体不佳,又在气头上,唐管家,你就帮忙劝劝,请太子殿下去探望探望陛下吧,这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
“孙公公的话我会转告太子殿下的,等太子殿下身体好些再说吧。”唐乐仍旧打太极。
孙承罡仍不死心,道:“唐管家,太子殿下身体抱恙,身为奴才,来了却不去探望不合适,我想进去探望探望太子殿下。”
唐乐扯着嘴角笑了笑,油盐不进:“多谢公公一片好心,只是殿下刚服了药,睡着了。太医说了,殿下这病需得好生休养,殿下最近睡眠不好,这好不容易睡着,小人实不忍吵醒他,还是下次吧。”
孙承罡还能说什么?
太子这次是铁了心不想进宫。
哎,陛下糊涂啊。陛下与太子之间情分本就淡薄,被他这么一弄,哪还有父子情分可言。
“好吧,那我就不打扰太子殿下休息了。”孙承罡只得悻悻离去。
回到勤政殿,兴德帝听说周嘉荣称病不来,气得嘴唇直哆嗦:“不孝子,不孝子……老子还没死呢,就使唤不动他了吗?他……他以为朕不敢废了他……”
孙承罡吓了一跳,连忙劝说:“陛下,想必太子殿下身体是真的很不好,怕将病气过给了陛下,因而才没来,陛下息怒,消消气,等过几日,太子殿下身体好转,定然会进宫探望陛下的。”
兴德帝推开了他,气哼哼地说:“你不必说了,朕还没老糊涂呢!”
周嘉荣身体壮得跟牛犊子一样,能有什么病,还一病数日,连早朝都上不了?
孙承罡不敢多言,他比谁都清楚父子俩的官司。
过了一会儿,犹不解气的兴德帝怒道:“去,将皇后请过来,朕要见她。”
孙承罡连忙点头答应,怕皇后也不愿意来,他没让下面的人去,而且自己亲自跑了一趟。
徐皇后倒是给面子,简单收拾了一下就随他来到了勤政殿。
兴德帝看到徐皇后表情稍微好了一些:“皇后,你来了,坐。”
徐皇后行完礼,坐在床榻边,慢悠悠地说:“臣妾瞧陛下今日的精神格外好,恭喜陛下,龙体康健了不少,这可都是妍妃的功劳,当重赏。”
兴德帝差点气笑,他精神好什么好?他这是被气得。
若不是了解皇后,知道她是个贤惠大度的,兴德帝都要以为她是故意戳自己的心窝子,让自己不痛快。
怕徐皇后又说什么让他不爽的话,兴德帝直接开门见山,怒指着放在小几上的奏折说:“皇后,你看看,这些大臣莫非是想造反,朕还没死呢,他们就让朕退位让贤……”
徐皇后拿起奏折看了,嘴角轻轻滑过一抹浅浅的笑意。
兴德帝抱怨了几句,本想从徐皇后这里找到点认同,结果眼珠子转过去却看到了对方脸上挂着闲适的笑容,那么地刺眼,那么地让他怒不可遏。
“皇后,怎么,这奏折让你很高兴吗?”
徐皇后放下了奏折,不急不缓地说:“陛下,臣妾是在替陛下高兴啊。陛下有如此忠诚替陛下着想的臣子,实乃大齐之幸,陛下之福。”
“你什么意思?”兴德帝阴沉地看着她。
徐皇后笑盈盈地说:“臣妾也认为诸位大人说得有道理。陛下如今最要紧的便是养身体,将大齐交给太子,以后陛下也可安心颐养天年了。太子甚得民心,做事沉稳有度,爱民如子,陛下可放心地将天下交给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