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明月楼上灯光摇曳,一位一身青衣的女子身姿窈窕地站在楼前送一位太医。
“张太医慢走。”
“清辉姑娘请回吧,太后格外交代了要卑职去太和陵照看朗照姑娘的伤情,还请安圣女放心。”
“有劳张太医。”那姑娘有一头柔顺头发,微笑起来格外动人,如今她正微笑地说。
“外敷内服的药还请清辉姑娘照顾好,旬日后我再来看安圣女的情况。”太医格外恭谨,这明月楼的主人格外得皇帝的赏识,他们这些人自然是得罪不起的。
“太医不必费心。”那姑娘慢慢收敛了脸上的笑颜,小声对那太医说,“关于小姐脸上的伤不能治愈的事,我们小姐会向太后详细禀明的。”
太医皱眉,其实不过是略微严重的擦伤,不知道为什么他用的药总不见效,只得低声说:“只是耽搁的久了,未必就不可治愈。”
“太医慢走。”那侍女伶俐地送走了太医。
这位高挑纤细的侍女名唤“清辉”,在身形上和安近月有九分相似,,一身青衫也是相同的样式。
清辉回转身来,入得内室。
安近月坐在敞开的窗子前面,手里拿着那副半月形的白玉面具,半边裸露的脸上涂抹着一种黄绿色的膏药,乍看上去诡异而又令人作呕。
“小姐可要把药膏洗掉吗?”清辉小声询问。
“不忙。”
“小姐,过了这个暑伏,这伤恐怕就真的难好了。”清辉面有忧色,忐忑不安地看着安近月。
“嗯。”安近月淡淡应了。
清辉见她这样,知道自己劝也无用。又轻轻问道:“小姐可要洗漱就寝?”
“再等等。------明日你着一个可靠的人弄些五灵脂回来。”
听了这话,清辉不由将手里的茶盏碰出响声,半晌说:“小姐,张太医的药里有一味丹参,五灵脂和丹参相冲的。”
安近月抬眼看了看清辉,那眼神有三分严厉。
“小姐呀——”清辉走近安近月的身边,那语气里有些许无奈和伤感。
“你担心什么,不过是一张脸罢了,若能够换我们一夕安枕,有何不可?”安近月收起那严厉的表情,淡淡说。“不要这样愁眉苦脸的,学学朗照多好。”
“小姐——”
“好了,”这一声话语里已经又有了严厉的意味,“我想喝一盅桃花酿,你去拿来。”
“小——姐,你不能喝酒的。”
清辉一句话还未完,只听得门边传来一个声音:
“怪不得伤总是不好,原来是贪嘴吃。”随声而来的是一个中年男子,黄袍加身,却是大梁国皇帝,他手臂搀扶着的就是和献太后。
清辉被唬了一跳,急慌慌地用衣袖去擦脸上的泪,安近月倒是恍然未觉地如常行礼请安。
“清辉这丫头不是一向泰山压顶而色不变吗?如今这是怎么了?”皇帝袁熙开玩笑问。
“皇上要折煞这丫头了,她是担心我的伤,”安近月一面行礼一面回头轻声呵斥清辉,“太后、皇上面前也没个礼数,还不收起你的眼泪!”
“清辉给太后、皇上请罪,清辉在御前失了分寸,请太后皇上责罚。”
“起来回话,到底是怎么了?张太医可瞧过了,怎么说?”和献太后扶了安近月的手,淡淡说。
“张太医说小姐体质特殊,一切药物都疗效甚微,按目前的情况看,恐怕难以痊愈。”清辉小心地回话。
“近月福薄,这原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顽疾,按常规的治法不过是三个月百天的功夫罢了。可近月的皮肤不合,体质又特别,吃进去的药,到最后在脸上倒成了死疙瘩。这丫头看不开,在天家面前出了丑,是近月管教无方。”
“是这样?”和献太后不由地面色略沉了沉。
“近月斗胆恳请太后皇上,让近月终身守着陵寝,陪护先太子长眠。”安近月重又跪下,俯首在地。
“近月,你先起来说话。”和献太后沉默着坐下来,停了好一会儿,她才极缓慢地说:“这明月楼前的荷花虽没开,但这里的月色趁着这满塘荷叶倒也真是风雅动人。皇上觉得呢?”
“儿臣不过是护送太后而来,儿臣可不懂什么风雅,”袁熙皇帝淡淡一笑,又转头望一望外面的荷塘说,“还是您和安圣女慢慢欣赏吧,儿臣先行告辞。”
皇上说走就走了,太后被安近月搀扶着走到回廊里,对着月色下的一池荷叶,却也是别样的美。
“这明月楼修了一年,你不过住了三次,皇上的心思,你可明白?”和献太后缓慢地问。
“近月惶恐!”
“皇上的心思,别人也难猜,明月皇后病着,皇上身边总缺一个得力的人。”
安近月垂眸躲开太后凌厉的眼神,轻声说:“皇上对皇后情深意重,世人皆知。”
“皇上建明月楼,朝臣们颇有微词,连带着你们陵寝的圣女------近月,你总是识大体的。”
“近月尘缘浅薄,惟愿终身守陵,还望太后恩准。”她的言语中慢慢带出一种苍凉意味。
“太和陵圣女的事徒惹朝臣非议,终身守陵的事更受人诟病,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