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一日
“这次可是跳楼,你确定你能赢?”一头黄发、尖嘴猴腮的唐凯盯着我脖子上的玉问。
“这个姓王的赌注开得比别人都高,我没理由不去。”我说。
“上次他和别人玩倒立,十分钟内把对方硬生生逼进了医院,轻松赢了十五万。”唐凯说道,“听说这人黑道混的,还有传言以前在特种部队待过,不好惹。”
“这些对我都不是问题,我会赢的,都姓王谁怕谁。”
“那好吧,不过那家伙一直赢,不知道输了会怎样,这次你别用真名,就用我的名字好了。”
“用你的名字?”
“放心,他们一直叫我黄毛猴,没人知道我的真名。”唐凯说道,“不过按讲好的,输了的话你自己解决,赢的话我抽百分之五。”
“你一个月这样玩几次,比绝大多数高级白领都舒服。”我歪着眼看着他说。
“百分之五很少了,也就是大叔你,别人的话我得翻倍。”
三月三日
我手里攥着个酒瓶子,把一万多块钱塞进唐凯手里:“怎么样,我说过一定赢的。”
“你行,三楼蹦下来脑袋开花还跟没事人一样。”唐凯指着我头上的绷带,“真的不要紧吗,我看还是去做个扫描吧?”
绷带当然是我故意缠着的,“哪那么多废话,说没事就没事!老子脑壳跟钻石一样硬,时速两百公里撞墙也没事。”我半开玩笑地说。
唐凯怔了怔,突然一本正经地问我:“你试过?”
“试过怎么了?”我似真似假故意唬他。
“什么时候试的?”他好像完全不信。
“早忘了,以后有所谓的牛人再到老地方来找我,回见。”我用力拍拍他的肩膀,把他口袋里一张黑白照片拍了出来。
我捡起来看了看,照片里的人头上都有盏灯,好像是张煤矿工人的大合照,“咦,这个人怎么长得这么像我?”我指着里头一个人说道。
“别乱动!”唐凯一把抢回照片,“难不成你以前还下过煤矿?”
“鬼才去那种地方”我心里却说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的,“谁给你的?”
“一个姓许的,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他态度不太好,把照片塞回兜里。
不知为什么唐凯自那以后很少来找我,倒是他介绍我认识的一个叫许子闻的年轻人,和我相处得不错。
他和唐凯是在外头的地下赌场里认识的,我没想到这个戴着眼镜外表斯文的白领经理,居然好赌。
我没有朋友,即使是唐凯也不算朋友,我心里甚至很讨厌这种混混寄生虫,但这个和我完全不同类型的许子闻,让我居然有了丝和他交个朋友的念头。
这人好像知道得很多,而且我总有种他是故意接近我的感觉,可我不在乎,我只把他当解闷的对象,每次见面我们总能天南地北胡扯一通。
四月的某一天
我和许子闻在日式餐馆里吃饭,他突然转向我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人很讨厌?”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什么意思?”
“我说你这家伙很惹人讨厌,你听见了没有?”
我真想抓住他领子把他提溜起来:“你发神经病讨揍吗?”
“很好,就这样跟我吵,不要回头,馆子外有人在看着我们。”他偏转头,还是用吵架的口气说道。
我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接招道:“你他妈给老子说清楚谁在看我们?”
“他们的人,稍后我会告诉你。”他把头完全朝向里面,“以后别到这儿吃饭了,我们在一个更好的地方碰头,那地方你也常去…”
自此以后,我和许子闻常常在海王星网吧碰面,我们并不喜欢打游戏,只是在最里面的角落里占两个位子聊天。于是我慢慢开始知道许子闻的一些事情,包括公司里有人怀疑并监视他,所以他必须装吃喝嫖赌,虽然我觉得他装得并不像。
“这家伙该不会中饱私囊贪污公款吧?”我这样问过自己,外表文静的人内心怎样谁也不能肯定,尤其是父母双亡后,一个人的心态多少会发生变化。
他有个叫杨平的同事,是个很瘦弱的人,偶尔他们会用视频交谈,交谈时许子闻总会拜托我回避一下。我总觉得这两人关系有点怪怪的,他怎么不去找个女朋友呢?
五月十二日
像往常一样他下班后来网吧和我碰头,侃了两个小时大山,结账时他手机没电无法用微信支付,索性掏出钱包付现金,结果我就看见钱包的透明夹层里,放着一张一模一样的煤矿工合影。
我很好奇,出了网吧就问他:“你到底有几张这种照片?”
“有两张,怎么这样问?”
“你给唐凯那小子的那张我看见了,这照片有什么特别意义么?”
许子闻抽出那张照片,指着里边一个人对我说:“这是我父亲,这是他早年在煤矿干活时和工友们的合照。”
“那你为什么给唐凯?”
“他爸爸以前也干过矿工,出事故死了,一张照片也没留下,他说看到这种照片就能想起他父亲。”许子闻叹了口气,“我发觉他跟我一样不走运,没有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