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打开家门,两个女朋友已经高兴得甩起了尾巴,围着她叫时,贺柏的声音从门后传来,阿拉斯加女朋友们就急着去找小朋友亲热。舒窈回头对贺蔷眨了下眼睛,“你看,才见两次面,它们就这么喜欢柏柏。”
另外三只猫女朋友都已经成年,懒洋洋在猫爬架上眯眼看客人,对舒窈晃了晃大尾巴算是表达了对爱人的思念。舒窈轮番问候了它们,再给贺柏端来自制的柠檬红茶撞奶,两人就坐在沙发上看着贺柏和狗子玩儿,再随意聊聊天。
两个爱说能说的人在一起聊,一般很快能进入状态。加上舒窈家里有现成玩伴,还能安顿好贺柏,这让贺蔷很快放松下来,享受对方用心营造的轻松氛围。
舒窈和贺蔷聊以前学校的事儿,说我们俩有点意思,对方的大名如雷贯耳,但几乎没交集。贺蔷说学校就是小社会,精英和我这样的问题学生要不互不理睬,要不就是出人意料的好朋友甚至恋人。话到了嘴边,贺蔷看了眼客厅另一头正在教阿拉斯加握手的女儿,压低了声音,“我和……韩一坤以前就属于这类。”
韩一坤是她的初恋男友,两个人从初中谈到了成年前夜,贺蔷想到当年两个人齐齐升上省重点高中的喜悦,又不免为分道扬镳的结局神伤片刻。她也知道,很多认识她的人对那段流传于同校学生间的小道八卦感兴趣,但舒窈却没表现出这样的兴趣,每当话题逼近人不得不说实话时,舒窈就轻灵地略过不再触碰。
严格来说,舒窈没有深刻的感情经历,但有些人天生就懂得掌控暧昧的节奏。提到当年全年级知名的学霸韩某人,舒窈淡淡点头,“有点印象,好像成绩不错。”再问贺蔷,你对柏柏的学习有什么期望吗?
提到女儿,贺蔷的话自然流露得更多,“无论是像我还是像她爸爸,这孩子都不会笨。我对她的学习没什么期望,就看她自己有没有兴趣。”贺蔷说幼儿园的小孩太卷了,这么小,芭蕾建模机器人数学思维英文等等就学得热火朝天。花钱如流水的家长心里也清楚,多半学了没用。但眼睁睁看着别人孩子尝试这个那个,自己若要无动于衷就需要很强的定力。
“我不是那种有定力的人。”贺蔷说这点我不如我柏柏,我活这么大,错事做了好多,最正确的事情有两桩:生了柏柏,给她取了个好姓名。
贺蔷的父母给她取名为“蔷”,是跟了个台湾女明星的风,却没有深究什么涵义,自然也谈不上对孩子寄予了深沉的期望。无非希望这女孩以后样貌漂漂亮亮,为人正正经经,作风清清白白,人生顺顺利利。“我不喜欢这个‘蔷’字,觉得没骨头,要覆在什么上面。”贺蔷说,其实喜不喜欢也不打紧,名字的味道是个人熬出来的。
尽管如此,她还是给女儿取名叫“柏”,希望孩子挺拔坚毅,长久平安。可家里人还不同意,说怎么像个男孩子,叫雨萱嘛,很多人不都这么取?
“我说,你们要是叫她雨萱,我就给她上户口时叫贺自强,贺坚伟,贺大柏,最终他们没拗过我。”贺蔷眼睛笑时像有汪水要淌出,舒窈看得认真,说你真有意思。两人对视时,舒窈身体坐近了些。
贺蔷晚上和舒窈道别时,贺柏先预约了下次再来的时间,“明天我可以再来吗?”
舒窈说当然可以,如果你妈妈忙,又放心我带你,我去接你来玩。舒窈说这话时,双眼皮陷得深了点,在贺蔷要离开前喊住她,“我和将生……我以前对她有些不一般的感情。”善于把控节奏的舒窈第一次乱了节奏,似乎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却又足够搅乱她们之间静静流淌地情愫。
“晓得了。”贺蔷还是笑吟吟,她说小舒,女孩子间的感情是最复杂也是最有意思的,你说是不是?倚在门后,贺蔷的声音细蒙蒙的,“第一次谈恋爱想的都是天长地久,后来明白了,好聚好散都得看运气。”
将贺蔷的话在心头烙到下半夜,舒窈挨到凌晨四点,她知道将生一定醒了,便问老同学,“你对贺蔷还有想法吗?”
陈将生刚刚起床叠好被子,她直觉舒窈这个问题极其关键,怎么回答决定了以后三个人的感情走向。站在铅灰色的凌晨夜色下,将生认真思量,给了舒窈掏心掏肺的答案:“我对她从来没有过真正的想法。”
就是感兴趣,忍不住多看看,留神留心她的样貌动态,却从来没考虑过严肃的情感交集。将生说我现在不想别的,把我们家积攒了十来年的债都还了,再换套大点的房子就心满意足。
“现在不想,不代表以后不会想呢。”舒窈说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晓得我看起来嘴巴唧唧喳喳,真遇到事情会非常慎重。我不希望我和贺蔷,如果有那种可能性突破了朋友的界限,会让你不开心。
将生笑了,说她又不是我的人,我干嘛不开心?话已至此,将生的心猛然轻了。
清晨备好给馆子的鱼,又卸了为饭馆准备的砂塘鳢。将生扶了扶发酸的腰,再帮排队的客人宰鱼。一条接一条,从活蹦乱跳到透着刚刚宰杀后的鲜气,将生忙得嘴角微挑——今天生意着实不错。尤其四舅公送来的木渎斑鱼,青斑缭绕,头圆身肥,斑肝肥硕,虽然贵,依然抢手得离谱,老吴中人不愧爱吃会吃。
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