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孟匀易平静又坚定的话,白抒凡回过头深情地望着他:“易,我理解你。孟匀易是不会轻言退却的人,雷志森从富业退下来时,你始终坚持追随到底,一点都没动摇,这一次同样也是突变,你却选择主动退却,是因为你真正失望了,不是对企业的完全失望,是对领头人的彻底失望。”
孟匀易不由苦笑:“没有不散的宴席,没有不灭的明灯。我可能真要换一个东家了。”
“是你前天说到的那个同学林斯亮吗?我觉得可以。”
“孟总,我师父,离开继富往大集体,我现在才感觉私企打工好难。”一家港式茶餐厅,钱术用铅笔在菜品单上挑选好菜品,顺便吐露苦水。
“也一样,只不过你比我们早离开几年而已。现如今,你瞧,以前所有的同事,眼看都要各奔东西了。”坐在钱术对面的孟匀易摊开双手,耸耸肩。
钱术:“越干越迷惘,这打工的日子哪有奔头?以前和你们在一起工作,虽然也只是打工,但好歹还有点企业文化。”
孟匀易:“是啊,我们这些从公众型企业出来的人,肯定是很难适应只会钻营赚钱的纯私企企业主。跟他们讲团建,要不是对牛弹琴,要不就是不屑一顾,倒过来会反感你多事。”
“怪呀,领导,我印象当中,你并没有过私企打工经历。”眼镜背后,钱术瞪起惊讶的双眼。
孟匀易无比从容地笑了笑:“有所不知了吧。其实早你几年,我就曾经想过离开继富往跳槽去私企,职务、工资、待遇全都谈好了,还悄悄去了他们企业熟悉了几天。”
钱术:“后来呢?”
“没有后来,就是感觉无法融入,无法降下身段。”
“真看不出来呀领导,我耗了两年多时间才品出来的滋味,你几天的蜻蜓点水就给总结出来了。”
“土生土长、只有赚钱理想的私企里,你必须拘谨地生存,甚至土气地生长。做不到这些,迟早你自己得郁闷苦逼透顶,因为在那个集体里,没有人会跟你‘沆瀣一气’哟。”
“深刻,深刻,领导,就是这种感觉。哎,我是受够了,甚至憋得透不过气,那些总带着异样、揣测的眼神,那些说话语气,那种冷漠,真就像你说的,是那种说不出名头的怪味。我决心已下,要辞掉那份工作,专找兼职会计的活来做。”
“具体有什么打算?”
“今天找你来,就是想请你帮我,我们师徒合作,开家代理记账公司怎样?”
“代理记账?你意思专门接那些小微企业和个体工商户的活?”
“我几个同学,有在银行的,有在税务、财政的,会帮我介绍这样的小老板,很快就能有业务做。而且,代理记账公司的资质我也正在办理,你要是能来,你的名气自然是个金字招牌。”
钱术的话,孟匀易根本没往心里去。
他漫不经心地说到:“可是你也知道,我的心思并不在于这些简单重复的业务,我比较喜欢有创造性的技术活,只有不断操持那些有挑战性的管理事项,才能激发我的工作热情。”
“赚钱谋生嘛,领导,这种简单重复的记账和报税,按现在行情,少则一家收费八百到一千,多的一家收两三千也很正常,不用固定上班,不用天天看别人脸色,时间还能自由安排,月入两万以上轻轻松松,做越久客户就越多,收入不会止步不前,以后还会水涨船高。”钱术喋喋不休,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想象当中。
“钱术,说实话,你是完全可以去试,但我不会,我已经有去处了。”孟匀易回答的轻描淡写。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孟匀易去了新公司就职。
年薪五十万,凭的是他先后在一家上市企业和一家拟上市企业高管的工作履历。
几乎是同时,白抒凡也从物业公司重新回到了房地产公司,继续在行政部门干她原来的行政主管工作。
一对迟迟不能修成正果的“鸳鸯”,又回到了聚少离多的“地下版”牛郎织女生活。
临近岁末,甸商国际(中国)集团下属的M省分公司照例又要举办一年一度的年会。
这让白抒凡工作上的繁杂琐事越来越多,除了白天不停连轴转,晚上下班之后,还得加班加点组织排练节目。
这天下班后,留下来排练的同事们各自叫了快餐,细嚼慢咽用餐妥当,大家便陆续来到办公休闲区的化妆间。
公司休闲区的女化妆间装点布置温馨大气,里面有错落排列的开放式橱衣柜,一字型长长化妆台,台面靠墙竖着一整面全景化妆镜。
化妆间中间,一横一竖的双面落地镜框交叉成一个十字形状,上方用一块磨砂玻璃圆盖固定住,盖顶外沿包着一圈金属圆形轨道,从轨道上垂下四道活动帷幔,帷幔闭合拉上,一个空心圆柱体分割成四间缤纷烂漫的迷你更衣间跃然眼前。
置业顾问李玉突然心血来潮。
她换上一件新买的晚礼服,反复对着两面落地镜细细打量,自觉满意后,便拉开帷幔,悄悄从迷你更衣间走出。
“哇~”
“白骨精”们一阵唏嘘惊叹:“超美呀!李玉,太奢华了吧,你这是今年年会盛装大剧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