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几个人,在雷风和黄建立的家里整整折腾了一宿,有的人干脆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更多的人三五成群,肆无忌惮玩起了扑克牌。
烟头、烟灰、水果皮、坚果壳、纸巾……随处乱丢。
经历了上次一回,黄建立有所防备,早已把所有卧室的门反锁起来,他和雷风因此也只能在屋里的公共区域陪着众人,直到天亮。
“走咯,上班干活去啦,大家晚上下了班继续来这攀谈。”一个领头的伸伸懒腰,揉揉双眼,哈着难闻的粗气,招呼大家离开。
时光还以同样的速度向前行进,它似有情,又貌冷酷,从不会因为任何生灵的倍感不公而回眸等待,倒退重来。
人们在时光机器的驱动下日复一日,活着的意义只能靠自己来书写。
两个月后,江滨公园秋意浓浓凉风习习。
孟匀易和白抒凡一如往常,在这个周末的清晨相约而至,一阵慢跑之后,他们来到江边,面江席地而坐。
白抒凡取下搭在肩上的毛巾,轻轻擦拭孟匀易额头微汗。
“易,你最近体质越来越好,气色也比以前更好看了。你们公司发生了这个大变化,一开始,我还有点替你担心。”
“好在我们有一定的积蓄,也好在这几年一直在做股市配资,月月有利息收入。所谓手有余粮,细水长流,心里才不会慌。这接连几个月了,即没工资,就连眼看即将落袋的费用提成,也完全泡汤了。”草地上,孟匀易神情淡定中也不乏小小的失落。
“雷家长女最终落了个跳楼自杀,比起这样的人间悲歌,你能处乱不惊,见利不贪,已属万幸。工资、提成这些事,我不但不会觉得没了可惜,相反,倒是为你的冷静笃定感到数不尽的庆幸,也为有这样的你感到自豪。”白抒凡忧伤中带着自得的欣慰。
孟匀易眼望前方,神情悠悠:“脆弱的灵魂最终大都是被至亲的反目瞬间摧毁,雷风跳楼事件就是如此。首先是她欺骗背叛至亲在先,瞒着同胞妹妹,把人家倾一生所有的财产,儿戏般玩弄于股掌之间,最终却玩火自焚。从香港匆匆赶回的雷华,一心想着,拿到钱以后暂时打消回甸侨买房的计划,要重新规划她的后半辈子人生。她回来前甚至跟远在英国的女儿都说好了,打算随同女儿迁居英国,到英国另谋生路,打发下半辈子。东拉西扯以后,终于谈到了钱,当得知要回自己一千万的钱已变得遥遥无期的那一刻,所有的手足亲情哪里还在?往日姐姐、姐夫的亲密劲头,转眼间演绎出反目成仇:好歹你们还有房子,反正我最终也要把大部分现金拿来置业,干脆你们房子过户给我,一千万钱你有本事自作主张给借出去,那你也能神通广大自己去把它截回来。反正公司在你们手上运作打理,你们不会没有办法!”
“照说,雷华讲的也算入情入理。”白抒凡插了一句。
孟匀易:“可是,那种情形下,大家几乎都没了理智,哪里还能按照道德常理出牌?”
白抒凡:“雷风夫妻两赖账吗?”
“雷华讲到了要房子,雷风无可奈何,她望着雷华,朝黄建立努努嘴。雷华以为自己的大姐终究还是深明大义,同意了她用房子抵债的提法,转过去,和颜悦色开始讨好姐夫黄建立。”
感觉说累了,孟匀易伸过右手,揽着白抒凡的腰,白抒凡顺势往他身上靠,两个人的脸颊轻轻地贴在一起。
过了一会,孟匀易重续话题:“黄建立倒也冷静,不痛不痒给雷华回了一句,雷风个人要是有房子要过户给你,那是她的事,跟我没关系,我没有权利指手画脚说行还是不行。”
“这一招藏得够深。”白抒凡叹了口气。
“话又说回来了,他们离婚的事,也是不得不深藏,当时,就连雷志森都被蒙在鼓里。要不然,整个雷家在雷志森还没去世前就有可能人心动荡,真那样,他黄建立也不可能还有没面子继续在公司里呼风唤雨。”
“嗯。”
“法律上已离婚的事实,终于和盘托出,给了雷华当头一棒,如同五雷轰顶,雷华当即就崩溃了。蓄谋已久的骗子!狼狈为奸合起来谋财害命!你们是真离婚吗?你们不就是为了逃避债务才这样子吗?哪有净身出户的人,离了婚还能继续住在家里的?”
“这些疑问,换做谁都会有。”
“是啊,可疑问又有何用?接下来,就是雷华无所不尽其极的谩骂和讥讽。得了抑郁症的雷风,越想越自责,越想越恐惧,是啊,离婚的事情现在公开了,接下来,我雷风还有可能继续在家里住下去吗?家里人即便可以让自己住,那些债主也会变着各种法子让你住得不安心啊!除了这些,还有黄建立的冷嘲热讽,还有儿子、女儿埋怨的眼神……”
“确实,这些事会让雷风接下来很被动。”
“是的,那天夜里,失眠的雷风独自一个人又从床上起来,提了两瓶洋酒来到楼顶露台。三十层的高楼,两只空酒瓶、一滩烈酒迹,在高楼的楼顶露台之上,见证昨夜旧事:脑浆迸裂、毛骨悚然,在百米高楼的地底下,尸首惨不忍睹。”说到这,孟匀易的声音近乎哽咽。
白抒凡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可怕,一场风波,两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