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茂让隆鼎担保公司的李总狠狠煽了一巴掌后,整个人的精气神一落千丈,她再也不敢像从前那样硬气、粗声壮语地说话了。
被逼无奈。
雷茂只得把那些残留的资金,东一百万、西几十万地给闹得凶的债主分派。
雷正这个“继富往”的法定代表人,自然是吃了更多苦头。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收敛不住以前养成的蛮横劲,但是,时过境迁,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他已经是落水的凤凰不如鸡,哪有还有他硬气说话、无理蛮横地方。
那阵子,就连给他开车的司机何申飞也经常被一些场面吓得惊慌失色。
有一回,何申飞前面开着车,正从“文博园”往甸侨市内行驶。
坐在后面的雷正不停地接着电话,也许是雷正电话中撒了一个小谎,话说出口后,对方突然让他用微信发了位置定位。
车辆正常时速继续行驶在国道上。
司机何申飞看到前方一前一后迎面驶来了两辆车,临近交汇时,两车的前车灯都不停闪烁,还不停地鸣喇叭。
他没有多想,只是微微避让了一下,继续常速行驶。
过了不到两分钟,黄昏暮色下,车后方突然急速闪起了刺眼的车灯光亮,同时伴着喇叭长鸣。
还没等何申飞回过神来,后面紧随而来的车辆瞬间提速超车,超车的车辆车窗下滑,车窗中伸出一只手,正朝着自己挥手示意。
打劫吗?
何申飞心头一惊。
两辆车一前一后夹击,没有不停下来的余地了,车子“嘎”地刹住的那一刻,何申飞左侧的前车灯被撞碎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两部追赶上来的车,下来四个人,人高马大,其中一人,整只手臂密密麻麻的纹身。
惊魂未定的何申飞被狠狠推到一边。
雷正认出了债主,只好按要求跟着上了他们的车。
叶雨棠在家里接了何申飞的告急电话后目瞪口呆,惊恐的她连忙拨通雷正手机,一个阴阳怪调的年轻人接过电话:“你老公是我们的老朋友,他身上的肉可金贵呐,我们哪敢碰啊?只是请他来,让他理智地跟我们商量正事。对了,他刚才可是对我大哥撒了谎,不过,看在他现在态度还不错的份上,这次就暂时原谅。你要是再敢往别处乱打电话,惊动了什么阿猫阿狗的话,那我们今后只好上你们家,顺便找你也一起聊聊。”
挂了电话的叶雨棠六神无主,她既不敢报警,又担心雷正,也害怕债主们闹到家里来。
前天晚上,她家的围墙上已经被人偷偷用油漆涂写了“欠债还钱!不还钱全家死光光!”
那些恶意的涂鸦,已经让雷正叫人买回涂料反复涂刷了好几遍,才算勉强覆盖过去,但那几个血红大字,就像是用刀刻在了自己心里,止不住,又开始在眼前再现。
叶雨棠顿时毛骨悚然。
她想到楼下向保姆交待些什么,然后再回趟娘家。
心事重重的她,楼梯口脚底踏空,身体突然向后倾斜,整个人一屁股跌落在楼梯板上,并且在惯性的作用下,向下又滑了两级。
顷刻之间,她感觉天旋地转。
紧接着,腹部开始剧烈疼痛,望着大腿内侧不断淌下的鲜血,她惊恐地大声叫喊……
叶雨棠的流产,让本已吓得屁滚尿流的雷正更加惊恐万状,从此,他彻底丧失了原则和底线,完全沦落成一只丧家之犬。
干脆,雷正一转念,好汉不吃眼前亏,找上门的债主,除了要钱的我没有,要其他的,样子够凶、手段够狠,要什么就给什么,只要你能拿得走。
旗下几个公司的公章、财务章、法人章都让不同的社会债主给代管了,紧接着,各种花样百出的合同、条子,都开始向雷正劈头盖脸而来。
雷正来者不拒,债主逼着让签的,只要是还勉强逻辑合理的,他都照着债主的要求,统统签字,落款日期、合同期限等这些,也同样都可以随便倒签。
一句话,只要能保住自己身体不被伤害。
三天后,何申飞交出车钥匙,告假休息,反正工资遥遥无期,何必蒙受众人的责怪和非议,何必风口浪尖担待这样的工作风险。
几乎与何申飞同样的心境,许多人也都开始悄悄另谋职业另寻出路。
再说,住在香港的雷华隐隐约约也逐渐听到了关于雷家企业出事的消息,她多次打电话询问雷风,给的回答都轻描淡写遮遮掩掩。
她又打电话找到雷茂,雷茂每次给她的回答更是直接搪塞,无关紧要的话语叽里呱啦说了一通以后,都以忙为由,中途挂断通话。
电话打给雷正,雷正呢,更是很不耐烦,根本没有给她细聊的机会。
雷华越想越不对劲,收拾妥当,便匆匆回内地而来。
雷华从香港回内地的前天晚上,雷风的家里已经经历了第二波社会债权人的骚扰。
那天傍晚,黄建立和雷风刚做好晚餐,两人正准备用餐的时候,门铃急促地响了起来。
往外瞧,什么都看不见,门外的猫眼已经让人用口香糖粘住了。
“会不会又是那帮债主找上门?”雷风开始浑身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