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意似乎一直萦绕,狄更斯打了个哈欠,总觉得大脑有些昏沉。
一步一步走向房门,他漫不经心的想着,或许这两天他的压力确实有些大了,不过也没办法,他口袋里的那点微薄积蓄可不够下个月房租了。
当手搭在门把手上的那一刻,狄更斯忽然犹豫了,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打开门。
门外玛丽关切温和的声音一如往日,窗户外吹来属于夜晚的微风,一切都十分合情合理。
但是狄更斯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心悸的感觉,那种感觉是在他摸上门把手的那一刻才出现的。
心底一个声音在声嘶力竭的尖叫着,哀鸣着,像个疯子般歇斯底里的吼叫。恐惧,慌乱,绝望,这些情绪毫无征兆的从心里涌出。
他下意识的松开了手,眼神惊惧的后退了几步。
缓缓举起手,手型修长,手指纤细,覆盖着一层白皙的皮肤,隐隐之间能看见青色的血管。
这是一双极富有美感的手,无论是骨骼还是肌肉似乎都是精心雕琢的一般。只不过此时手指上出现的几道血痕让这份完美添加了几分破碎感。
狄更斯看着手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伤口缓缓的抿起了嘴,他什么时候受的伤?还是在手上?
他仔细的想了想,没有丝毫头绪,然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将头转向了书桌。目光落在了那几张稿纸的上。
和刚刚醒来时没有丝毫污迹的稿纸不同,此时的稿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几块星星点点的干涸学血迹。
似乎是他在手受伤时坚持创作才不小心弄在上面的。
门外玛丽似乎有些焦急了,正在不停的拍打着门询问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需不需要她来帮忙。
而狄更斯此时只感觉到了强烈的违和感,他似乎被拖进在了一片沼泽之中,周围的一切都在挤压着他,直到他吐出肺里最后一丝空气。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纸上的血迹是哪里来的,他醒来的时候明明没有血迹的。
况且他是不会将自己的稿纸弄脏的。
狄更斯看了一眼被拍的咣咣作响的门,不由自主的远离了哪里。
并不是他不想相信玛丽,而是他很了解玛丽也太了解自己。
自己不会在没有包扎伤口的时候写东西,还把稿纸弄脏。
而玛丽不会在担心他会不会出事的时候一直急促的敲门,玛丽有钥匙。况且他没有锁门,只要外面的人按下门把手就能进来。
“我想我出了点事,动不了,玛丽你能进来帮帮我吗?”狄更斯后退了几步,直到后背抵在了墙壁上,那冰凉坚硬的触感才给他带来一丝安全感。
敲门声骤然停止,房门外边的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声音。似乎门外的人突然消失了一般。
狄更斯屏住呼吸,房间内陷入一片死寂,湛蓝色的眸子紧紧盯着房门,安静的房间内好像有一只大手紧紧抓住了他的心脏,连心跳都变得缓慢了。
“咣!”一声巨响响起,什么东西重重的砸在了门上,狄更斯被吓的一抖,整个背部都贴近了墙壁。
“嘶哈————”怪异恐怖的尖啸在门外响起,狄更斯捂住耳朵蹲了下来,尖锐的叫声不同于任何一种他听过的声音。
尖锐,凄厉,恐怖,扭曲,好像是从地狱中传来一样,哪怕狄更斯捂着耳朵依旧感觉到自己的耳膜在悲鸣。
是什么东西才能发出这样的尖叫?!
狄更斯蜷缩成一团,原本昏沉的大脑在恐怖叫声的刺激下缓缓清醒了过来。
身边的事物如同灰烬一般渐渐飘起,消弭。意识在尖叫之中渐渐模糊,最后化作一片空白。
狄更斯咳嗽了两声,意识回笼,他明白刚刚产生了幻觉,差点就将门外的怪物放了进来。
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狄更斯从角落里站起身,世界陷入一片忙音,他有些恐慌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他听不见了,世界前所未有的寂静,好像一切都将他抛弃一般,他不知道尖叫声有没有停止。
不过那也不重要了,因为他听不见了。
缓缓抬头看向门口,狄更斯愣住了,门口堆放的东西已经被挪开了,但是那扇小木门依旧紧闭,外面那个怪物并没有砸开他。
但是吸引狄更斯的并不是那扇门,而是由献血涂写在门上诡异错杂的符号。
它们扭曲蜿蜒,在木门墙壁上蔓延,如同一条条缠绕交尾的蛇。木门最终,献血绘画着一个怪诞的眼睛图案。
那些符号像血管一般紧紧将这个房间包裹,而那个眼睛就是链接的心脏。
狄更斯颤抖着,这些符号是画在房子里的,那么也就是说要么这个房子里有另外的人,要么这东西是他自己画的。
抱着一丝说不清的侥幸,狄更斯缓缓低下头,那双漂亮完美的手此时已经鲜血淋漓,尖尖的指尖此时已经不见一块好皮肉,白色骨头森冷的暴露在外面。
而他感受不到一丝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