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如今人死了还想把这丫头送来一起享福,也不会漏了马脚。”
她骂骂咧咧说了好久,季聘青和小姑娘就在她阴阳怪气的声音里被仆役拽着扔出了季府。
七岁的孩子听明白了七七八八,季聘青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爹的儿子,但他知道,从现在起,他没有娘,也没有爹了。
两个小孩儿身无分文,与野狗挣食,与乞丐抢饭,饥一顿饱一顿,没过多久便饿的两眼发晕。
然更难熬的是,冬日快到了,他俩只有身上这一身衣服。
季聘青年纪略大,又是个男娃,起初还扛得住,可小姑娘却在第一场冬雨之后发起了高烧。
以往一声不吭的小姑娘,发起烧来却是又喊又闹,直喊着要栗子糕,任季聘青如何安抚,如何省下自己衣食给她都无济于事。
当小姑娘打翻了季聘青打破头才抢来的一碗稀饭时,他终于忍不住了。
一把扇上小姑娘的脸,季聘青崩溃大哭:“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我还是我爹爹的儿子,我爹爹才不会不要我!”
季聘青抛下小姑娘就跑,自己在外面待了两日,没人分吃食,他总算吃上了一顿饱饭。
同为乞丐的小子问他:“你妹妹呢?有人说看见她在庙里哭。”
季聘青心中一慌,跑回庙中,小姑娘已经病的连哭都哭不出来,嘴里只喃喃念叨着两个字:“哥哥”。
第一次真正看到死亡将至的季平只觉深深的恐惧,脑子里迷迷糊糊又出现了亲娘病重的画面,他早已记不清亲娘的样子,但那副骨瘦如柴的身板,同面前的小女孩几乎重叠成了一个模样,让他浑身都冷的哆嗦。
他抱着小姑娘出去寻人救命,却先在庙外看到了一个漂亮的马车。
鬼使神差,季聘青偷偷将小姑娘偷偷扔在了马车上,转身就跑。
“如果她一直都不存在,该有多好。”
马车走了,季聘青身边再也没了拖油瓶,可每到夜深,他却似乎总能听到有个人在喊哥哥。
来年,仙门纳新,只有合欢收了他这个看上去又脏又野的小乞丐。
季聘青是那年第一个登上问心阶的小弟子,因为一个小姑娘,就在问心阶上追着他跑,追着他喊哥哥。
随后选峰的时候,季聘青在藏剑峰的小弟子里,惊骇的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
“尹冬?!”
小姑娘回身,歪着头看他。
“你认识我?你叫什么?”
季聘青却低下了头,喉头被什么东西堵得又酸又涨。
“我是,季聘……”
“啊,季平啊,以后我就是你的小师姐啦。”
季聘青进了藏剑峰,随着两人日渐长大,大家也开始议论他俩的关系。
“尹冬,那个季平一直在打听你诶,他是不是喜欢你?”
也有调皮的男孩子直接打趣季平。
“死心吧兄弟,好多人都喜欢尹冬,你什么都没有,人家怎么会瞧上你。”
说的久了,连季聘青自己也分不出他到底是不是喜欢尹冬,就像他也记不清自己到底应该是季聘青还是季平。
但他知道,他欠尹冬的,欠她两条命,也是一辈子。
在问心阶上,他始终都没敢回头,没敢接住小女孩的拥抱。
对不起,我这样怯懦又卑鄙的人,不配做你的哥哥。
………………
阴山悬崖上,元婴修士们浮于众人头顶,是煞气妖物扑来时的第一道屏障。
而他峰金丹修士则以身体挡在七星弟子身前,拦住元婴修士法术下的漏网之鱼,死了、伤了,都断不会挪开半步。
七星掌座来之前便知道此行灵力消耗巨大,不能说是做了万全准备,也算得上是竭尽所能。
近万枚上品灵石,如不要钱的碎石被把把抛出,消耗殆尽化作尘埃,才勉强使他、使阵法中的灵气不会枯竭。
好在有季平堵住缺口,结界很快重新铺开,自山边满眼至对面云中,形成一层由灵力构筑的白光结界。
很快,妖物们唯一的突破口只剩季平,他们疯狂涌入季平的身体,将他整个人都撑成了与妖物一般模样的暗红。
“撑住!”
腾出手的修士们挡在他身后,无法帮他绞杀体内妖物,只好为他体内灌注灵气,好让他能与妖物对抗保持清明。
“等郝娴和咩咩出来了,你就有救了!”
季平什么都听不到,他眼前,只有在季府,在合欢关于尹冬的种种。
这回,不是尹冬追着他跑,而是他追着尹冬,每次尹冬一回头,都会甜甜的对自己说一句。
“我要的东西呢?”
季平感受着体内突然出现的力量,忽然觉得自己竟是从未有过的强大。
于是他终于有勇气,问出了憋在心里许久的那句话。
“你知道我是谁吗?”
悬崖下,郝娴已和饕餮靠近崖底。
饕餮虽然心眼都用在了吃上,但跟郝娴走过几遭,也看出了些蹊跷之处。
停在半空,他给郝娴传音。
“这些东西好像是针对你,你别出声,用雷灵气将你自己的气息包裹起来,咱们偷偷潜入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