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沉默地在前面骑车,她松松攥着对方的衣角,生疏地没话找话,“还在和叔叔吵架吗?”
“……还是老样子。”楚弦额角渗着点细汗,嘲道:“我都不回家了,也不知道他们还能再吵什么。”
梁又木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只能轻轻“哦”了一声。
其实她想说,“你不要不吃饭”、“成绩落下去有点多了”、“学费的问题可以解决的”、“住在别人家还习惯吗?”,但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对,都太轻描淡写了。
这些道理楚弦还不知道么。
少年不知愁滋味,那也得是幸运的少年才行。
前方绿灯,斜刺里突然冲出个小男孩,楚弦马上按住车把,清瘦手臂上青筋浮现;因为惯性,梁又木猝不及防地向前倒去,下意识抱住了对方的腰。
她的第一反应是,和女生的完全不一样。
……好硬。
触感坚硬,楚弦一僵,车跟着晃晃悠悠,她怕自己摔下去,又抓紧了些,指尖微微陷进柔韧的肌理中,有些明显的凹凸感,让梁又木莫名地想起了新年时果盘里的薄荷巧克力。
或许是最近他没有好好吃饭的缘故,有些清减,肌理的触感更明显了。
刚刚周蓉的话又再一次回放。
梁又木陡然产生个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想法——原来楚弦是有腹肌的啊。
“……你摸哪呢?”
小男孩被他娘揪着耳朵边道歉边拎走了,红灯亮起,小山地车再度被车流包围,楚弦有些勉强的声音自前方传来,他甚至没有转头,“松手。”
梁又木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搭在他腰侧,唰一声把手缩回去了:“不好意思。”
她有点尴尬。
“……”
眩目阳光更盛,空气都快被哂化,那边的车窗内透出大人们饶有兴味的眼神,两个小少年别别扭扭地不发一言,这三十秒被拉的好长好长。
直到下一个绿灯出现,楚弦才轻咳一声,“梁又木。”
梁又木抬头:“嗯?”
“没不让你碰的意思。”他懊恼道:“…我就是,痒。”
之后的记忆只剩热风、炎气和被它们灌满的衣摆,还有楚弦那石榴般透红的薄薄耳廓,山地车骑过廊桥小巷,石砖红墙,然后对方对她说:
“到了。”
“到了。”
少年和青年的声音交汇,梁又木还有些浸在回忆里,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
楚弦又叫了声,“梁又木,到了。”
眼帘外一片昏暗,估计天色已完全黑下来了,梁又木睡的发懵,反应迟缓,刚想睁眼,就听到那边传来衣料摩挲声,她也不知怎么,心一慌,赶紧又把眼睛闭上了。
也不知道是在担心什么。
楚弦在靠近。
梁又木又闻到他领口上的气息,还有唇角的柠檬薄荷糖味。她知道那是Himalaya的咸柠檬薄荷糖,赶项目的时候一天最多只能睡四五个小时,有人抽烟提神,有人喝红牛,他不抽烟也不喜欢能量饮料,会在桌上摆一盒薄荷糖,吃完就算。
楚弦的口袋里也随时都有糖果放着,也不知道他吃这么多糖怎么牙齿还那么好。
本来梁又木不太喜欢这个味道的,觉得海盐味很怪,但吃多了也习惯起来了。
腰一松,楚弦伸手把她勒着的安全带解开了。
车应该是停在巷子不远处,雨已经停了,车窗关着,一片寂静中隐隐还能听到仔仔不满意的吠声,它到了点刮风下雨也得出去走走,不出门就闹,赖在地上像个黄色大陀螺。
梁又木感觉到楚弦在看自己,视线半晌未移。
她不知道对方又想干什么,警惕地正打算睁开眼,就听到楚弦微微吸气,然后挺轻地笑了声。
虽说是笑,但似乎没太多笑意,更多的是无奈。
“…让我扮你男朋友,梁又木,你怎么想的?”他对着一个睡着的人说话,像在自言自语,声音低的听不清晰:“你是不是太信任我了……嗯?”
这信任于他,如砒※霜和蜜糖,因其欢喜也因其失落,追根究底还是太过在意她。
他以为自己早已经习惯了。
可现在依旧如何忽视都枉然。
梁又木还在睡,面颊泛着淡淡的粉,可能是因为太闷,嘴唇有点干燥,但看起来还是很软。
她的上唇有颗小小唇珠,在弧度中央。
楚弦定定看了一会儿,绷着脸转头,又咬开一颗糖纸。
强烈的薄荷味瞬间侵袭了他的神经,也终于强行压下些秘而不宣的躁动和恼意,他熟练地将自己所有心绪整理收敛,握着方向盘,静坐了五分钟,再度开口:“梁又木,起来了。”
这次嗓音提高不少。
“还不起?现在睡了你晚上还睡不睡?是不是猪?”
“……”
“榆木脑袋。”
“?”
“梁又木大笨蛋。笨笨笨笨…”
“我没睡,我只是在闭目养神。”梁又木骤然开口,神色警惕:“呵,就知道你要偷偷骂我。”
刚刚对方在那说了什么,她恨不得把耳朵凑过去听,结果还是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