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刻,她并没有觉得心头松动,只觉得那割着心脏的刀子越发的疼了。
她攥紧离婚协议,转身,抬起脚步准备离开。
常虹珠刚露出得意,言语恶劣,“从这个大门迈出去,就别再回来!”
“放心,我不会再回来。”
薄云熙望着季清禾攥着的合同,目光幽幽:“外面还有记者,你现在出去会碰上。”
“薄先生放心,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心里有数。”
她回头最后用那倔犟的目光望了一眼男人,抬起脚步,坚定地迈了出去。
狂风刮过,骤雨顷刻而下。季清禾推开沉重的大门,任由雨水倾注,黑色铁门发出低沉的响声,她拉开了一条足够自己通过的缝隙,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薄家。
薄云熙站在大厅门内,深不见底的双眸之中卷起一抹不知名的悔意,可顷刻间又被愠怒掩盖。
他手掌握成拳头,眉头蹙起,看着那抹黑色身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雨越下越大,被风卷了进来,落在薄云熙的脸上和肩头,他静静地站着,若不是衣角被掀飞起,好像一切都定格了一般。
常虹珠双手抱胸,睨了一眼上好木料的棺材,又瞥了一眼这薄家上上下下的佣人,嘴角噙笑。
“算她识趣!终于从这个家滚出去了!”
薄云熙似是没有听到,任由雨水在他剑眉上凝成水珠掉落,他身侧的手逐渐展开,抬手,任由雨水将手心打湿,良久之后,怅然若失的收了回来。
这一刻,他脑海里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她的笑,她的委屈,她的悲愤,以及她的倔强……原来,这颗心里满满的装的都是她。
他伸手摸住胸口那颗乱跳的心脏,到底……是这颗心动了情,还是他自己动了情……他早已分不清楚。
或许她说得对,自始至终,他都不敢面对的是这颗心脏。
老郑拿着一身孝服上前,“先生,先把衣服换了吧。”
“给我拿把伞。”他语气佯装平静,可一张脸却泄
。露此刻无边汹涌的情绪。
老郑一怔,常虹珠眉头一跳。
“你还管那个女人做什么?让她走,淋不死的!”常虹珠甚至连季清禾的名字都不愿提及,语气里尽是嫌弃。
薄云熙眉头紧锁,再次道:“拿伞来!”
这一次,语气里是不容抗拒的命令。老郑只得放下衣服,转身拿了把黑色大伞上前。
薄云熙一把夺过,推开门,疾步追了出去。
风雨裹胁着季清禾,一时半会儿她还没能接受自己角色的转变,只是慢悠悠地走在林间的道路上,目光中几分呆滞,思绪不知去了何处。
她没有带伞,雨水早就将她灌了个完全,但离婚协议和遗嘱却仍然紧紧地塞在怀里。
雨雾之中,一辆迈巴赫驶过,一个急刹,在她面前停下。
季清禾麻木地驱动四肢,并未抬头。
一道人影快速地从车上下来,快步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禾禾!”一声清脆却满是心疼的喊声,将季清禾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抬起眼皮,目光茫然地看着来人。
“你怎么淋成这个样子!”阿佑心疼地抱住她的肩头,伸手为她刮去脸上的雨水。
季情绪红着眼睛,愣怔在原地,低低地道了句。
“你怎么来了……”
阿佑满是担忧的双眸里落着季清禾苍白的小脸,他不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一向镇静的她变成了这副模样。
“发生了什么?”
季清禾咬着唇角,垂头不语。
他错过季清禾的肩头,看到了打着黑色雨伞追过来的男人,双眸一紧。
他用力地将季清禾搂入怀中,将她的视线锁进怀中,“走,我先带你回去。”
季清禾没有点头,也没有拒绝,心下满目疮凉,难以言说。
追出来的薄云熙看到两人亲密的搂姿,步伐逐渐变慢,直至停下。
雨水顺着黑色雨伞的边沿淌下,黑色边缘露出一双神色复杂的眸子,他看着她被别的男人拥抱着,却第一次觉得自己没有资格上前。
他们已经离婚
。了不是吗?他亲自落款签名……
喉咙口堵了一团棉花,心上悬着的那把刀不知何时也已落下,笔直地插在心口上,那种隐隐作痛的感觉逐渐加深,直至吞噬了他最后的冷厉,最终转而变成失落与孤寂。
他五指紧紧抓住胸口,不断加剧的疼痛,让他笔直的脊背形成某种扭曲,密布成阴的树下,雨顺着雨伞边缘倾洒在他脊背上,干净透亮的白衬衫完全浸湿,露出肌肤的底色。
“季清禾……”他张嘴念着她的名字,像是身体最重要的部分被生生剥去一般。
刀削分明的脸颊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悔恨。
季清禾坐进副驾驶,车里暖气顷刻间扑面而来,熏得她眼睛越发湿润。
她看着雨水噼里啪啦落在车窗上,直至氤氲的热气凝成一片。
阿佑看了眼她一直紧紧攥着的手,伸手探去,想看看她到底拿着什么。
“你一直护着它?”明明外面大雨磅礴,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