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江绍言小心翼翼的瞅了发小一眼,心里头琢磨开了。
发小看上去很珍视沈家姑娘的样子呢,该不会是……动心了吧?
就在江绍言胡思乱想之际,凌思诚开口道:“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年内,我们就可以回京了。也就是说,我们留在这儿的时间不多了,满打满算也不会超过半年。这么短的时间内,为了他人,也为了你自己,就不要和本地姑娘产生交集了,至于结婚,更是想都不要想。”
“啊,这、这就可以回京了么?”说到这儿,江绍言左右看看,以极低的声音问道,“不是说,眼下局势还不明朗,稳妥起见,暂时不要回京么?”
话说,知青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五十年代初,最一开始是知青自愿下乡参与劳动,可到了六十年代中后期,绝大多数的知青都是被安排到农村插队,然后去就去了,轻易回不了城。
江绍言和凌思诚与众不同,他俩本可以不下乡,就算要下乡,也不用来到距离燕京千里之遥的跃进大队,完全可以换一处离家更近的富庶之地。
且,来了之后,只要他俩想走,很轻易的就可以拿到回城名额,重返燕京。
他二人之所以千里迢迢的来到跃进大队插队,一直老实待着,至今都不曾离开,完全是他们的家人出于种种考量,精心做出的安排。
就在前两天,凌思诚通过特殊渠道,收到了家中来信,信中隐晦的提起了目前的局势……
凌思诚凑到江绍言耳边,以极低的声音,简明扼要的说了几句话。
闻言,江绍言的表情从困惑,瞬间变成了狂喜,要不是碍于出门在外,人多眼杂,他非大笑三声不可。
欣喜之余,江绍言不做多想,脱口而出:“趁着信还没寄出去,我赶紧在上面再加几行,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妹,让她也乐呵乐呵。”
江绍言有个妹妹,她和江绍言一样,早在好几年前,就被江家人安排到农村插队,如今人在南方某个偏僻的小山村里窝着。
小姑娘在小山村里苦熬好几年,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能够回城,却迟迟没能盼到回城的那一天,心里一肚子苦水,为了不让自己憋死,就时常写信给哥哥大倒苦水。
今天江绍言和凌思诚来镇上,主要目的是为了寄信寄包裹,即将寄出的信之中,就包括了江绍言要寄给妹妹的信。
骤然得知回城指日可待,江绍言便想要将这一喜讯分享给妹妹,以此来化解她心中的愁绪。
“有些事情,知道了未必是件好事,不知道反而更好。”凌思诚神色凝重,“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就不要节外生枝了。”
江绍言闻言心头一凛,立刻打消了原先的念头,郑重的点了点头。
眼见发小肯听劝,答应不搞事情,凌思诚感到很欣慰。
然而欣慰不到三秒钟,他就听到发小鬼喊鬼叫的声音。
“哎哎哎,你看你看,那不是沈家姑娘么!”江绍言指向马路斜对面,“刚刚我还在担心,她一时之间找不着合适的车去县城呢,没承想,说话的工夫,她就搭上了一辆卡车。”
凌思诚顺着江绍言手指的方向望去,就见一辆卡车徐徐开过,卡车的驾驶室里赫然坐着沈静芝姐弟。
此时此刻,沈静芝正和司机小伙儿有说有笑的聊着天。
望着沈静芝言笑晏晏的样子,莫名的,凌思诚觉得有些刺眼。
这时,江绍言注意到,那辆绿色卡车的车身上喷了几个白色的大字——桃源县蔬菜公司。
江绍言沉吟道:“沈家姑娘看上去和那司机小伙儿很熟的样子,他俩应该是熟人吧?没想到啊,沈家姑娘在县蔬菜公司还有熟人呢!”
什么熟人不熟人的,这跟他二人有一毛钱关系么?
换做平时,凌思诚多半毫不客气的怼上一句——关你屁事,关我屁事。
但是今日,凌思诚居然耐着性子,细细分析了起来:“熟人?不像。那司机在县蔬菜公司工作,干的又是四处送货的活计,应当对整个县城都非常熟悉。你还记得吗?刚刚在车上的时候,那姑娘向你打听了不少县城的相关情况。倘若她有这么个熟人的话,那些情况何必要向你这个外来的知青打听,直接问她的熟人不更省事么?”
“你分析的好像还蛮有道理的。”江绍言摸了摸下巴,“这么说来,沈家姑娘和那司机不熟,或者根本就不认识,只是凑巧碰到这辆开往县城的卡车,就搭了个顺风车。”
说到这儿,江绍言夸张的叹了口气,有感而发:“看看,女同志,尤其是长得好看的女同志,在出门方面就是有优势,轻轻松松就能够搭上顺风车,不要太省事啊!不像咱们男同志,搭车那叫一个难啊!
“你还记得前些日子,咱们知青点有好几个知青结伴去县城看文艺汇演么?当天咱俩都没去,我听说啊,他们几个看完坐车回来,半道上车坏了,只能走回来。眼瞅着天色已经不早,他们几个商量过后,让胆大的男知青试着拦车,希望能够坐车早点回来。结果拦了半天,就没一辆车肯停下的。后来女知青急了,亲自上阵,呵,一下子就拦到了车!”
“几个人结伴拦车,问题不大。可要是一个女孩子,带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