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革会?”沈静芝大吃一惊,忍不住打断江绍言,“非得要县革会开具的介绍信不可么?生产大队开具的介绍信不行么?”
自家所属的前进大队,大队书记不是别人,正是自家叔公。
是以,自家可以很轻易的搞到生产大队开具的介绍信。
可县革会?那儿名义上是什么委员会,实际上是全县最牛掰的存在!
自家在县城没有背景、没有资源、没有人脉,要想拿到县革会开具的介绍信,难度实在太大,堪称地狱级。
思及此,沈静芝很是苦恼,很希望江绍言能够告诉自己,生产大队开具的介绍信凑合凑合,也能将就着用。
然而,江绍言摇了摇头,很遗憾的告诉她:“现如今,各种资源都很匮乏,医疗资源自然也不例外。为了避免一些不相干的人占用医疗资源,上面制定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病患前往省级医院就医,必须持有县级以上革委会开具的介绍信,否则不予收治。
“也就是说,别说是生产大队了,就算是公社一级的革委会开具的介绍信,也不管用,至少得要是县一级的革委会开具的介绍信,才能够得到省级医院的认可,获得那儿的就医资格。
“假如你手里只有生产大队开具的介绍信,就算大老远的跑去省级医院,那儿也是不会予以收治的。”
为了避免一些不相干的人占用医疗资源……
所谓的“不相干的人”是指的哪些人?
所谓的“占用”又是指的哪种情况?
这话说的,槽点满满,令沈静芝很不愉快,忍不住想要喷一喷。
但,世情如此,喷了也没用,除了接受,别无选择。
沈静芝按捺住心中的不快,继续问道:“那么费用呢?省级医院的收费应该不低吧,像我二伯这种情况,至少要准备多少医疗费呢?”
闻言,江绍言震惊了。
眼前这姑娘,虽然长得很精致,但穿戴打扮很一般,甚至可以说有些寒酸,应当是出身于寻常人家,而且家境还很不咋地的那种。
寻常人家,哪可能拿到县革会的介绍信?
按理来说,获悉了那条规定之后,这姑娘就应该知难而退了。
可现如今,这姑娘居然气定神闲的打听起了费用问题,很明显,她一点退缩的意思都没有。
她这是不按常理出牌啊!
震惊之余,江绍言忍不住说道:“那个,唯有拿到县革会的介绍信,你二伯才能够被收治,进而产生医疗费。也就是说,县革会的介绍信,这是前提条件。这个前提条件……你家能够达成么?”
“县革会的介绍信,说实话,以我家目前的条件,理论上来讲,是不可能搞到的。”沈静芝淡淡道,“但,凡事无绝对,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好好想想,未必就想不出解决之道来。”
此言一出,一直垂眸静思的凌思诚下意识的侧过头来,怔怔的看着沈静芝。
尽管凌思诚很快就回过神来,收回目光,但沈静芝那清冷淡然的容颜,还是深深印入了他的心田。
这一刹那,凌思诚的心跳乱了两拍,那尘封已久的心田隐隐有松动的迹象。
接下来,沈静芝继续和江绍言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闲聊自然是相互的,江绍言从沈静芝口中了解到了些许沈家的情况,与此同时,沈静芝也从江绍言口中了解到了些许江绍言……以及凌思诚的情况。
依照凌思诚的性情,他是不可能允许发小向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透露自己的隐私的,必定会设法制止。
但是今日,凌思诚一反常态的没有制止,任由发小口无遮拦,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说话间,拖拉机终于抵达了公社,也就是一个颇为繁华的小镇。
沈静芝付完车钱之后,便同凌江二人道别,领着沈兰川离开了。
眼见姐弟俩渐行渐远,最终消失不见了,江绍言捅了捅凌思诚,嬉皮笑脸道:“阿诚,我都看到了哦——在车上的时候,你不止一次的偷瞄人家姑娘呢!也是哈,这姑娘虽然瘦弱了些,穿戴打扮很一般,乍一看平平无奇,但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她长得很标致。毫不夸张的说,我这辈子,还没见过比她还要标致的姑娘呢!这么标致的姑娘,谁能忍住不看呢?”
说到这儿,江绍言顿了一下,一脸惋惜道:“只可惜人家姑娘今年才十五岁,年纪太小……”
凌思诚面无表情的打断江绍言:“假如她年纪大一些,不是十五岁,而是十八岁、二十岁,你想怎么样?”
问这话时,凌思诚眼眸微垂,低垂的睫毛遮挡住眸底,因此眼大漏光的江绍言并没有捕捉到发小眸底那一闪而过的冷色。
江绍言丝毫没有意识到危机,继续口无遮拦:“我想怎么样?当然是想方设法的说服她、打动她,让她同意以结婚为前提,和我交往啊!”
凌思诚瞥了江绍言一眼,眸光微沉,问道:“结婚?”
“对啊,结婚……”刚开了个头,江绍言的话音便戛然而止。
江绍言只是眼神不大好而已,他并不瞎,眼力劲还是有一些的。
就在刚刚,他蓦地察觉到发小的情绪有些不对,隐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