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漏水的池子堵好了,井下的疏干水全到了几个高位水池和那两个池子里。矿山的两个车拉不及,煤矿又加了两个车。
任钦接完小舅子的电话在琢磨:卢德布用人了,也会向前靠啊,没吱声让他加车,也不怕工人上告了……哼,给你脸,你不要脸;不给你脸,偏要拿热屁股蹭。等几天找水资源,时间拖长了,送水的车就停不下。任钦的小舅子高兴了两天,租来的那个搅拌机不转了,拉水车停下来了。
卢德布的心机多,这会儿任钦失算了。煤矿搞了个“矿区一日游”活动。卢德布把巴雅尔、铁蛋、额日敦巴日和巴彦德勒黑当成了麻将牌,摆成一行,一会儿放在眼前,一会儿摆在边上,抹来抹去的还是先把巴彦德勒黑这粒关键牌打出去了。鞭炮声和锣鼓声把阿来夫和岱钦他们也引来了。人群按规定的路线从办公楼到生产区域转了一圈,最后在井口的水管边上停下了。小宋和办公室主任在前面,铁蛋的闺女和女婿跟在后面,蹲下来洗手洗脸,又把毛巾湿透了,擦着脖子耳朵和头。铁蛋的女婿双手对在一起捧着水喝了四五口,抹着嘴边的水,说:“早上啃了几口咸菜疙瘩,咸着啦,这是井下的裂隙水,和矿山是一条水脉。”
小宋和办公室主任也蹲下了,捧着喝了几口,也跟着说:“这水确实有点甘甜的味道。”
阿来夫一听和矿山井下水是一个脉的,自己的牛羊喝了这几年也没生病啊,贴着滚圆滚圆的膘儿,挤上去也伸手兜了一口,吧嗒着嘴说:“他们几个说的不假。”
巴雅尔和铁蛋也兜了一口水,抿着嘴瞅着阿来夫说:“这是嘎查公认的实话实说的人,没半点耍奸臧滑呀,有点甜呀。”
查娜和伊日毕斯靠前蹲下来,学着巴雅尔的模样,抹着下巴的水,挤着嘴唇说:“他们没说假话呀。”
一旁的人唧唧喳喳热闹了起来。办公室主任瞅着名单热情地说:“大伙静一静。为感谢牧民兄弟姐妹的赏脸赏光,到场的每人发一张200元的手机充值卡。为奖励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再奖励名单上的巴雅尔、铁蛋、阿来夫、查娜、伊日毕斯一人一张500元的购物卡,随便去旗里的超市购物。”
额日敦巴日走上前说:“喝过水的人,说一声感受啊,肚子痛不痛,脑袋昏不昏沉。”
巴彦德勒黑把手里的化验报告摇得哗啦哗啦响:“这是盟环保局的化验报告,这水是合格达标的,浇灌草场和牲畜饮水都行。”指着南面枯黄的草场说,“这疏干水,不妨碍牧草长啊。”
岱钦伸着脖子说:“你手里捏的那张扣着红章的单子,能给我们瞅一眼嘛巴科长。”巴彦德勒黑随手递给了小宋,摆着手让岱钦过来:“你是岱钦吧,老早见过面了,也是为化验单的事。这单子的真假,你能闹机密了,跟小宋走去复印,回来一人发一张捏在手里,回去就放心了。”
办公室主任从巴雅尔草场里买了3只大羯羊,阿来夫在大院里利索把羊杀完了,巴雅尔灌完了血肠,查娜煮好了把肉。大伙喝得晕晕乎乎回去了,没有一个人的牙没跑到唇外面。
第二天一大早,小宋按照签到表上的联系方式,回访了喝过水的那几个人,一个一个的说法都一样:肚子不痛,头也不昏沉,也没拉稀。
打了几年的交道,卢德布揣摩透了牧民的心理,越是捂着瞒着,牧民越是闹上门来,把事摊在脸面上,买回他们的心,是事儿也不是事了。他花小钱办了一件大事,牧民再没盯着他的水说事了。他又琢磨起了巴雅尔和额日敦巴日:没有不听话的人,租了一片草场,巴雅尔听话了;多给了八千块钱,额日敦巴日也替自己说话了,有些话自己说一万遍,牧民没几个相信的,关键时他说一句,顶自己一万句。
铁蛋的女婿当上了主管,呼和巴日给卢德布打过来的电话:“一句话是感谢,两句话还是感谢,这是你嫂子的原味话。过几天等我忙活完了手头上的活,去你那开个现场会。你上的那套水处理系统多少钱啊,牧民很买账啊,让环保局给你些补贴。你那一日游有特色,我的腰杆子也硬了,说话更有底气了。”
没等到任钦的电话,却接到了呼和巴日的电话,卢德布格外亲热地说:“那太感谢旗长了。”
通常情况下,这补贴不会高出设备原值的40%,要是分管的旗长坚持的话,60%也有可能。这部分钱是从排污费中返回的,千家帮一家,不花财政一分钱。小宋的话没说完,办公室主任让物资装备部联系厂家虚开设备原值一倍的发票,那等于这套净水设备没花一分钱。为开好着现场会,小宋把安全操作规程、设备运转记录本、设备检修记录本、班检化验单等装进了蓝色的档案盒里。水质分析室里的标液也校了,分析液的瓶子擦得干干净净。他脸上有光了,自己在表白自己,说话的声调高出了几度:“现场会议开了,可是压过矿山一头了卢总啊。”
卢德布仍是说:“这是一俊遮百丑的事,里面有你的功劳。力气没有白费的,以后好好干。”
铁蛋的女婿竞聘上了主管,乌日根那长舌头老婆肚里沉不住隔夜的话。任钦闹机密了卢德布不尿自己的理由:尼玛的傍上了呼和巴日,我照样能拿住你,县官不如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