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钦没有回答我的话,瞅着卢德布发过来的短信说:“苏木长去了煤矿,让我们过去吃饭。”
任钦两天前和卢德布约好了要过来,赶巧俄日敦达来也过去了。卢德布给任钦发过去了短信后,指着任钦打过来的电话说:“天意难违啊,一大早左眼就跳。左眼跳福,右眼跳灾,老古话没错说。嘎查长苏木长来了带来了缘分,任钦局长快到门口了。”
我的车紧跟在任钦的后面,挡风玻璃啥也看不清。他慢了下来瞅了一眼姐夫的那片草场,草面上落满了厚厚的黄土。
任钦收获了双黄蛋,我答应了给他车拉水,还给了80多吨水泥。他下了车握着俄日敦达来的手,说着牙外话:“本打算在矿山吃,苏木长在,就赶过来了。林矿在后面呐,别忙活着接我了。”
卢德布对办公室主任说:“我陪局长和苏木长去接待室,你接上林矿直接去餐厅。”
办公室主任边开酒瓶边说:“卢总从内地带回几瓶好酒,比闷倒驴高2度,酒里还有金箔呐,一直没舍得喝。”
任钦瞅着酒瓶说:“闹不动了,昨晚和旗长在一起喝大了。我喝杯低度的,过几天过来再补上。”
俄日敦达来说:“那不行啊,这酒专门为你开的,你不尝尝鲜,我们几个不敢喝呀。”
“苏木长是文化人,理道就是多,恭敬不如从命了,给我满一杯。”任钦今天可是一炮两响,自信铺在了脸上,回味着嘴里的酒味说,“这么好的酒,再尝两口。十三敖包嘎查出现纠纷了,胸口堵满了,这好酒的功效就是大,两杯下去了,啥也闹机密了。这—水靠流动,这感情和友情—要靠酒来浇啊。天大的事,说白了就是两句话的事。话到了,还有闹不机密的事?”
“局长是大人有大量啊,喝不动了,我回个电话。”我握着手机出去躲酒去了。
卢德布找了嘎查一杯,又找了苏木长一杯。握着酒瓶对任钦说:“那事妥了嘛,就那车的事。”
“林矿没夹一下眼,一路绿灯。”
“恭喜加祝贺啊,走一个。我也是一路绿灯,用多少拉多少。”
嘎查长闹不机密他在说啥,举着杯子过来:“恭喜卢总啊,好事办的顺利,一口闷。”
任钦兴奋了,咬着我的耳朵说:“说啥啊,感谢的话不说了,都在杯里,兜一个。”
我吞下半杯,和嘎查长碰了一杯。嘎查长低声问着:“林矿给了局长啥好处,他看你的眼神都变了,敞口不推杯了。昨晚不闹高了,要搂瓶了。”
任钦的舌头硬了,喊着:“说我坏话了,喝酒喝酒。这酒的杀伤力—大了,该硬的软了,给个姑娘也白扯了;该软的硬了,比划着舌头。”耷拉着脑袋打着鼾声,口水从左嘴角流到了腿上。
额日敦巴日凑近我,挤眉弄眼地说:“吞下两杯酒,口气比旗长还大。小孩儿拉屎,头硬。”
俄日敦达来拽了他一把,问十三敖包嘎查草场纠纷的处理结果。任钦大口大口吐着烟:“还是那烂事。我的执法队长在嘎查待着呀,GPS复核了拐点两遍,那个牧户硬是说……哎,牧民头皮开了一个口子,流了一身血,是自残的,往别人身上抹屎。”
回旗里的路上,任钦呼噜声一条线的不断头,迷迷糊糊看见巴雅尔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说:“局长啊,煤矿往草场上偷排矿井水,水量大啊。”
自己拿起电话问:“卢总呀,有人举报你们,有这回事吗?”
卢德布直截了当地说:“两天前,有牧民来过围着水池子转了半天,又不舍气把头探进池子的上口瞅了半天,硬说空池子里的水是用潜水泵排到了草原上。”
自己差点把蹄窝里的水说出口。“你们外排了?要不人家有鼻子有眼地说枯黄的草地里,湿乎乎的一片啊。”
卢德布嬉笑着说:“一天6车水,一直送着,哪有水往草场上排呀。借个胆也不敢啊,有的牧民愿意乱嚼舌头。蹄子窝哪有水呀?”
自己摆动着手说:“看啥啊,你的话我能不信嘛。不去看我能闹机密了,有人说了假话。这事见多了,我心里有底了。”
任钦担心哪一天真的没水了,影响了铺路的工期。继续地问:“这干旱天的,矿井水没啥减少吧。”
卢德布拍着胸脯说:“就算是减少了,也要让搅拌机吃饱啊。早一天把路修好了,出门方便多了。那‘按摩路’太难走了,去旗里一趟,颠簸的腰痛好几天。”
任钦吃下了“定心丸”。舒展着眉毛说:“以前我也在苏木干了7年,我代表曾经工作过的全苏木的人感谢你啊。没你的支援水,也可以叫救命水,明年的这个时间,也很难修好通车呀。”下了车他抓紧了头发琢磨了好久,分辨不清是桌面上的话,还是自己做的梦。进门后瞅着卢德布打过来的3个未接电话,捋来捋去桌面上自己说了啥,全断片了,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回拨过去又按下了。老婆端来了一杯解酒的蜂蜜水,急盼盼地问:“我就知道你老任出马,一个顶俩,这么好的大事,早来个电话,让我早些高兴高兴。等着哈,给你端洗脚水,循环循环血液醒酒更快。”她放下水盆去了卧室,把原话全告诉了弟弟。
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