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雅尔盯着矿工打猫头鹰这事不松手。
高拥华对他说:“世界这么大,需要攒够多少缘分才能碰到一起,要尽可能的让步,守住来之不易的相缝。”
“啥叫尽可能的让步,让步不是迁就嘛。迁就到啥时才是迁就,让我咋让步?占用草场不用赔偿就是让步?我办不到!”
“想歪了,不是这个意思。小事不要无限放大,不要听风就是雨,监控室有回放的录像,可进去看看,推矿车累得裤子都抓不起来了,有那闲工夫去打猫头鹰?推一车能挣3块钱。换成你,能丢下矿车不挣钱?”
巴雅尔说:“看啥呀,有用的早删掉了。”
“没进去看,咋知道删掉了。你认为那是翻书页呀,可撕掉几张。走啊,去
看看。”
巴雅尔贴近大屏幕说:“有几个亮灯泡呀,黑乎乎的一片,牛羊都看不清楚,线杆子和屋顶上的猫头鹰更是看不见,叫声也听不到。”
高拥华说:“那是录像镜头,不是录音机。”巴雅尔瞅了一会屏幕离开了。高拥华瞅着窗外的身影说:“嘎查长,你嘎查有能人啊。不好好放羊,管起了森林公安的事,吃饱了撑的。他就是一根搅屎棍,挨上他的边,哪件事有办成的。回头想一下,错了当我放屁啦。”
巴雅尔是眼花嘴也花,看不清楚的事,张口就胡说,这臭毛病到死也改不掉。屁股上的功夫不浅,不用坐鞍子在草场上溜达,喝醉了也掉不下来。额日敦巴日抹着嘴角:“高经理,为他不值得生气,他的话,才当屁用,不该把屁股的功夫拿到嘴上用。”
高拥华扭开一瓶水:“一杯水,在水泡子里不值钱,在超市里值2块钱;在候机楼能卖到起4块,渴了都能卖到;在沙漠里,你有一大堆钱,买不到一小瓶水。他真把自己当成了沙漠里的一瓶水了。”
他俩说的话,我在走廊里听得一清二楚,推开半关半闭的门,说:“离开嘎查和矿山,一泡子水,他也喝不上一口。他是秤钩挂在屁股上,自己秤自己。”
嘎查长说:“他那几斤几两,在嘎查混了半辈子,不用秤,也清楚。”
高拥华瞅着嘎查长的脸说:“他那人不记着别人对他的好,学不会感恩。关键时投你一票,那可比沙漠里的一瓶水,值钱多了。”
嘎查长不解恨地说:“高估他了,关键时他能放我的冷箭。他犯起浑来,比阿来夫好不到那去。”
嘎查长说的和做的差大了,背地里帮了矿山的倒忙,和牧民贴得很近。看他对阿来夫和巴雅尔甩冷脸子,可内心是热的,这叫以我狐狸不嫌骚。我笑着说:“在你眼里他是个冰块,什么事都能看透,也看不透。”
嘎查长回着话:“我连自己都看不透,哪能看透他呀。他是个活物,有想法,脚步一动不动,脑瓜子里就有了。不是白条羊躺在那里,皮扒光了,一根毛没有啊。”
高拥华说:“亲不亲,一家人,嘎查长还是偏向巴雅尔。要盯紧他,不要扯着猫头鹰这事不放手,没有的事,说多了也有事了。”
嘎查长在说给我听:“高经理的话没错说,他没长感恩的心。不怕怕他,监控室的录像也看了,看他有多大尿。”
我觉得嘎查长有不怕事闹大的样子,揪住他的话问:“没有的事,不怕他扯着手不放。越把他当回事,他倒觉得你真有事了。让他随便说,空气倒是有啊,手,紧紧握着,里外都一样。”
嘎查长改口说:“林矿,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没有的事,不用尿他,他手里有打死猫头鹰的证据吗?没有!”
巴雅尔出了监控室的门,向北拐了个弯去了井口。工区长看着他接近井口房了,让把钩工拎动着扫帚,石子带着泥土噼里啪啦滚到了他眼前脚下。他捂着眼后退着说:“亏理了,石子挡不了路,泥土飞不进眼里。猫头鹰经不起天天打,越打越少,老鼠越来越多。草场毁坏的厉害,牛羊吃啥啊。草盖住地皮了,沙尘暴飞到了北京。”工区长说:“眯了眼也能看清楚,看人不能看表面,有人嘴苦心善,有人嘴甜心狠,办事靠不靠谱,更不能看岁数。牧点的事没闹机密,北京的沙尘暴你管得了?哪年不刮了三天两天的。躺在套马杆上想宽事。”
他回过话来说:“在我眼前吹喇叭,理不亏,挡路干嘛。”
拿扫帚的人说:“獭子头上顶个帽子,真当人了。周三检查卫生,清扫路面也碍你的事。”
“咋的啦,不愿听了。本打算不管这事,非拿猫头鹰治治你。矿工能随随便便打吗?那是益鸟。”
工区长缓和了一下脸色,扭头走了:“你闲人一个,声再大,说了和没说一样。没闲功夫和你扯这些。手头缺钱了,过几天陪你耍耍牌。”说完围着井口转了一圈走了。井口周围死掉了的猫头鹰一只不见了,监控镜头撤掉了,矿石堆四周的加了4个探照灯。50多米外瞅着巴雅尔,瘪了瘪嘴:以后更便利了,没了镜头自然没有了证据,监控室里看不见了,嘴说无凭怕你个球,狗咬耗子管闲事。进了信号屋瞅着窗外给高拥华去了电话:“那蛤蟆狗啊,监控室里转悠了半天没看到凭据,不死心又来井口溜达了,让我骂走了。”
高拥华有点担心:“打死人要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