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雅尔挽起了眼毛,话里带话的回应着工区长:“眼珠子在脸上,不是睁眼瞎。有些事不是你不愿意看或不看,摆在那看也的看,不看也的看,脏了眼球摘下来洗一洗。有人打猫头鹰,看见也装作没看见,抠下来也是个黑窟窿,反正是看不见嘛。”工区长指着井口和大院都是水泥地面,瞅着草场说:“光光的地面没老鼠。老鼠多的地方,外面的猫头鹰会飞过来的,长着翅膀能飞来,就能飞走。你的意思是,你牧场里的猫头鹰吃饱了老鼠,一直待在哪里?还是阿来夫草场里的就不会飞到岱钦那里?长翅膀的吃饱了,要飞呀,多飞能消食啊。猫头鹰和人一样会传话,老鼠多的地方,飞过来的就多。回过头来说,打猫头鹰是不对的,大院的宣传栏上我也写了名字,打猫头鹰事犯法的。你有老婆孩子,我也有啊,我进去了,谁挣钱给他们花呀?有些眼瞎的人,说瞎话,你亲眼看见过吗?”
“土律师”觉得找到了证据,问:“你认错了?矿工打猫头鹰不对,那就没啥话说了。这以前是打过不少的猫头鹰。”
工区长瞪着眼:“你在胡咧咧些啥。我说过矿工打猫头鹰了吗?我只是说打猫头鹰不对,你打不对,我打也不对。是皮袍子啊往我身上贴,夏天贴啥呀,脑瓜子有毛病啊。谁看到矿工打猫头鹰啦,是用手去抓,还是用钎子杆去捅的,能打到吗?要是你能抓到,抓一个,给你2000块,咋样?干嘛损我的矿工啊。”
“土律师”稳稳地说:“钎子杆打不着,手就更抓不到了。气枪该有吧,工棚里有呐。”
工区长内心打了一个寒战,看来他够清楚的了,工棚里的气枪没躲过他们的眼。脸上挂着笑说:“哪有气枪啊?你看到了吗?白所长的人和摸牌一样,挨家挨户一个不漏搜了个遍,真有的话,早带走了。单单搁在往你眼珠子上撞,可能吗?你打谁的脸都可以,不该打白所长的脸。那个屋里没有菜刀和砍刀,谁杀过人了,那是防备狼的。狼进了圈里咬死了好多羊,你能保证不进屋咬小孩吗?”
“土律师”转悠这两天发现了好多,他又问:“井口以外不远的地方,死掉的和腐烂的猫头鹰有两三个,是让井架子碰死的,还是滚落的石块打死的?我闹不机密啊。”
“你闹不机密问啥呀,我也闹不机密。病死的,或者是秃鹫叼过来的,太有可能了,哪来那么多闹不机密的?我怀疑是你装在袋子里扔在那里,栽赃矿工的。这屎盆子你扣不到我头上,手头紧了,我没钱给你呀。回去好好烤你的串串,钱,不请自来,多好的串店,不待在那里,跑矿区来溜达啥。”工区长的回话很硬气,“土律师”没接上话头。
渣头和井口周围的灯不是很亮,镜头模模糊糊的看不清。工区长指着不是远红外线的监控镜头:“哪里有不吃饭的证据,去监控室回放一下,清清楚楚的。死掉的那三四个,也许是之间相互争媳妇抢老婆的,难免不打架,海里的鲸鱼有相互残杀的呐。”
工区长底气足足的,用手推着巴雅尔说:“一起去监控室看看录像,再去财务看看账目,看看是不是发了102只猫头鹰的奖金。要是80或者是90只的话,多出的你要把它吃掉。”
巴雅尔心里害怕的厉害,嘴里吐出了比钎子杆还硬的话:“袋子里的21只,够你吃的。”
工区长说:“那能说明啥?在路边捡的,也能赖账到矿工头上?”瞅着袋子里的21只猫头鹰,心里蹦跳的厉害,要是提到办公楼里,这个月的超产奖泡汤了。前天开会安排了各个井口和出矿堆附近有的要捡干净埋掉,哪来的这么多……又说,“哪捡来的,丢回哪里去。臭得流了坏水,拿来当下酒菜呀,你们俩留着用吧。”千万不能让他俩看出自己的胆怯,巴雅尔干打雷不下雨一遍一遍的嘟囔着,工区长又催着说,“我陪你们一起去,磨磨唧唧的,走呀!”跨出第一步前,扫了一眼推车工,点了一下头,用眼光狠狠刨着地,让他挖坑埋掉。推车工明白他的意思,点了一下头。
工区长想早点引走“土律师”。他在前面走着,扭头对他们俩说:“腿肚子灌满了铅水啦,挪步走呀。”
巴雅尔没有回话,转过身跟在推车工的后面大声说:“干嘛,想丢到证据啊,拿回来!”他跟在推车工屁股后面,伸手就能拿到流着臭水的编织袋子,却一丝一毫没有伸手抢回来的意思,顺着声音溜掉了。
“土律师”调回了头说:“你在这里看紧了,别让他把证据埋了。”气喘吁吁的跟到了工区长身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想把证据埋了,这调虎离山计,在我眼前不管用。”
工区长看着巴雅尔远远飘去的身影。靠前一步说:“咱们一块去监控室,一个也少不了。你先走,我去把他拽回来。”推车工又提着编织袋回到了井口,在偏西的地方挖坑埋下了,工区长的心才彻底放下了。
打这以后,工区长瞅着看板上中的黄羊、雪兔、猫头鹰、天鹅、鸳鸯、鸿雁、秃鹫、旱獭的图片,蹦蹦跳跳的在眼前都活了,一伸手就能抓到。图片下面注明了保护等级、生活习性、处罚的数量和量刑的标准,他记得更清楚。立在不远处的“土律师”在等着他,他心口不一直往“土律师”耳朵眼里送话:“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