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炮咋整呀……时间长了,老婆能给你一口好气嘛。不耍牌了,他们几个想捣鬼都捣不成,借一百个胆,他们也不敢到你牧场去拽走13只大羯羊。”
酒友轮流劝说,阿来夫止住了眼泪。似乎是瞬间长了记性,用拳头击了一下桌子,酒杯震得东倒西歪洒出了不少酒,弯腰捡起一个空酒瓶往左手小指头打了两下。用力过猛下手太狠,指盖缝里冒出了血,喷到了对面那人一脸。那个人用手摸了一把脸上的血,把手上的鲜血一滴一滴滴在自己的酒杯里。然后又把其他6个人杯里的酒倒在碗里,最后把自己带血的一杯酒也倒回碗里,用筷子搅合着,边搅合边说:
“喝了这杯鸡血酒呀,咱兄弟几个想啥,啥都有啊。”
挨着他坐的人吓懵圈了,急忙去隔壁的医务室拿回一小包创可贴,给阿来夫的小指头里里外外包了三层。边包边说:
“看不出啊,平时温顺的小绵羊,血性还真的不小啦……这就是电影里的酒—酒壮英雄胆。看了个现场直播,还是个免费的,干杯。”
阿来夫把手裹在胸前忍住阵痛,嘴里咯咯地笑着,也随大家仰脖而进,用舌头抿了抿洒在嘴边上的酒。
额日敦巴日闯了进来,白所长和满都拉在后面跟了进来。常来喝酒的人虽喊不出名字来,个个都脸熟。额日敦巴日和阿来夫搭腔:“吃东西的日子短,见人的日子长。尼玛的闲的蛋子痛,又偷着过来喝闲酒。”说完又向那几个人呵呵的笑着,“三人不成桌,过来过来凑个桌。下了班闲着也是闲着,喝两杯,喝两杯。”嘎查长瞅见阿来夫受伤的手,“又去掏獭子窝了,要不然手指咋受的伤。手指头咬断了没有?”
阿来夫不让看,越是不让看,就越往前拖,大伙都在哈哈笑。紧挨着阿来夫坐的人说:“嘎查长的话,说到这份子上了,也该知足了,至少说心里装着你。”
满都拉不冷不热地说:“亲不亲一家人,不是獭子咬的,那就是矿车挤了。”他们三个从矿山喝了一场,转过来这是第二场了,白所长带着酒气说:“喝了我这杯酒,大伙今后就是朋友,大事小情的,我力所能及的言语一声,办不成的,至少我不会鸡蛋里挑骨头,为难人。”
大伙个个都端起杯一口而进。齐声说:“谢谢所长。”
第三杯没吞进肚阿来夫哭了,声音嗷嗷的很凄凉。额日敦巴日拽了一下低
声说:“输了钱回家哭,声哭得再高,也没人替你还钱。天天黏在商店里喝酒耍牌,嘎查发的老鼠药,就你的没撒完。天天掏獭子,也没掏干净,鼠药又不愿意撒……草不好了,不会按25亩一只羊的量给你核,至少要36亩。”他一听哭声更高了,这些天输掉的那些羊,想多撒些羔子补贴一下,这后路也断了。
满都拉缓和了一下桌面情绪,端起酒杯乐呵呵地说:“没嘎查长说得那么严重,牧场上哪有没有獭窝鼠洞的?投药灭杀是一种没有办法的办法,秃鹫吃了毒老鼠也会死掉的。动物链毁坏了想恢复过来,出力不讨好,劳民伤财。要是风调雨顺,羊草五花草碱草产量不减少,一只25亩的数量该不会变。为了五畜兴旺,风调雨顺,走一杯!”
阿来夫吃下一颗定心丸,二话没说干下一杯。从山东过来的酒友摸着脑瓜子嘟囔地说:“我们老家有六畜,马、牛、羊、猪、狗、鸡。来草原一年多了,‘五畜’是那些?答不上来有点丢人,妄为来草原混过一场。”
阿来夫脑瓜子里回忆起祭敖包的场面,一字一句地说:“牛、马、绵羊、山羊和骆驼。”
满都拉说:“答得很圆满,那谁的游牧半径最大呐。”
阿来夫直搓耳朵:“啥是半径。”
额日敦巴日怕他回答不出来,凑近笑着说:“半径就是牛、马、绵羊、山羊、骆驼,哪个圈子大。”
“骆驼走的最远,再就是马。”阿来夫摇着头笑着说,这简单的问题拐了个弯,把我整懵圈了。
“六畜加五畜等于十一,我们这些光棍干一杯!”那位山东的酒友倡议。
“说错的加罚一杯,谁是光棍呀。”额日敦巴日看了一眼说。
阿来夫打着饱嗝,为酒友抱不平:“老婆回她娘家好多天了,我也算光棍一人,走一杯。过几天烤个獭子,一只獭子能吃掉十三四捆草呐。一年下来除了睡觉,六个月和牛羊争吃牧草。马蹄子踏进獭子洞,从马背上摔下来三四次,最恨獭子了。”
这几个人不止一次吃过阿来夫的烤獭子肉。一个仍在喋喋不休地说:“阿哥像烤全羊一样,用调料喂饱后架在火上转着圈儿慢慢烤,里嫩外酥吃起来可香了,吃了这次还想下次。”阿来夫是放牧掏獭子两不误,时间不值几个钱,歇着也是在马背上溜达了。掏旱獭的方法有多种,阿来夫喜欢用下套的方式。3条大黄狗白天跟着他打下手,追回落单的羔子。下好套后骑在马背上手拿套马杆溜达溜达去瞅瞅网口是没套住,三两天就套住一只肥胖的旱獭。这几年狼又抬头了,夜里钻进棚圈里咬死羊的事情发生了多起。晚上大黄狗死死守在棚圈入口,看护着羊群。前两天他套住了一只獭子,獭子左右晃动从钢丝环里滑了出去,摆动的身体没走几步就被大黄狗叼在嘴里,静静地坐立在牧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