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宿的功夫,阿来夫把羊圈搬到了选矿厂施工现场。羊圈的一侧新支了一顶破旧的蒙古包,门正对着羊圈。
阿来夫坐在门口,悠闲的吃着手把肉喝着奶茶,双眼悠闲地扫视着急着出圈乱成一团的羊群。羊粪砖炉子上的铜壶在沙沙的响,套瑙里伸出的破旧炉筒飘出缕缕青烟,青烟在空中缓缓向四周扩散,蒙古包的顶部像覆盖了一层白白的蚊帐网。
太阳高出山包有一丈多,暖暖的阳光把露水珠赶下了草尖。羊到了去草原吃草的时候了,在圈里咩、咩、咩的叫着,叫声一层压着一层,一片连着一片,圈里面的羊,东一头西一头在找出口,原地踏着小细步急得猴头贼脑的。大羯羊前腿搭在网围栏上,把网围栏压低了许多,好多羊踏着围栏跑到了草场上。阿来夫丝毫没有甚至压根就不想打开羊圈的栅栏门。
远处圆型山包上二十多只马,依然伫立着。牧场分片到户以草定畜以后,养马的人越来越少了,在五畜中除了骆驼就属马的游牧半径最大了。在牧区放牧或者到邻近的嘎查苏木串门走亲戚,好多牧户都把汽车和摩托车当成出行的工具。汽车摩托车不用的时候,晾在蒙古包的一边省心省事。养一匹马,要少养三到五只羊,山羊有羊绒,绵羊可以剪羊毛,牛可以挤奶,马的产奶量少,影响收入牧民都不愿意养。东南嘎查唯独阿来夫一家养马的,马群帮了羊群的大忙,更是帮了阿来夫的大忙。他尝到了甜头,困难再大再多也不放弃心爱的马群。草原的冬脖子长,白茫茫一片坚硬的雪盖子,阳光一照像面镜子,睁不开眼。马蹄子把雪盖踏的一小块一小块的了,草尖下面露出一截,羊群在低头吃草。没有马蹄子把镜面一样的雪盖子踏破,羊蹄子是刨不动的,羊群吃不到厚雪覆盖的牧草。
牧场分户后,牧民有权利决定该养什么牲畜,不该养什么牲畜,只要不过牧就行了。巴雅尔不多不少养了两只骆驼,每年6月下旬至8月上旬,大批的游客来草原旅游,供游客骑着玩的赚钱用。既赚了钱,又压了阿来夫一头。骆驼在五畜当中排老大,比马高一个等级。那“白灾”又不是年年有,往少里说十年能遇不上一次。话再说回来,现在与前些年不同了,即便遇上了,有矿山和煤矿的铲车开道,出行也算方便。额日敦巴日不是说过嘛,牧民和嘎查的小事,就是他的大事,遇上“白灾”,只管猫在蒙古包里,给矿山打个电话,来两辆铲车把路通开,大雪下个七七四十九天,怕啥呀,到矿山的招待所住下,吃的喝的睡的地方都有了。阿来夫听了岱钦的话,摇着头说:不知是命值钱,还是钱值钱。草场上的草多着呐,不差那几匹马。真来了“白灾”,蒙古包早让雪压塌了,汽车能开跑吗?等矿山挖通路,人还不冻死。到那时我和你就不一样了,骑上马一溜烟跑到矿山。巴雅尔不是外人,说的都是大实话。你养马没有过错,有时要“下夜”去跟踪马群,担心盗马贼偷走马。晚上在蒙古包里睡不了几个小时,要是遇到大雪天气,还要把马群赶回牧场。这不是在给别人腾时间吗?你前脚离开别人后脚就会偷偷溜进你的蒙古包里,你不就戴上“绿帽子”了嘛。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在人面前是抬不起头的。“白灾”那是十年九不遇的事,老婆让人占便宜了,跟你老婆睡觉的野男人早干完事了,开着车一溜烟的跑掉了。假如有那么一天,也是你的错。你不养马,自然不用去“下夜”;不去“下夜”自然就睡在老婆身边,睡在老婆身边,别人自然就占不上便宜;占不上便宜,你自然就戴不上“绿帽子”;戴不上“绿帽子”自然你在前面走,别人不会在后面戳你的脊背;别人在后面不戳你的脊背了,你自然就能抬起头来做事做人了。理儿实在是简单不过了,关键看你,你一定不能给盯上你老婆的人留空子。
阿来夫不耐烦的反问着:尼玛的跑偏了,是不是吃错药了,净说些胡话。从“白灾”说到养马,从养马又说到我老婆,这五六个套马杆都搭不到一起的事。岱钦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身边的巴雅尔,回过头来对阿来夫说:“不是我闹不机密,而是你蒙在鼓里闹不机密。话都说到这个份子上了,你就没听出个一二三四来,还是装糊涂。”巴雅尔说:“好了,不说了,不浪费唇舌了。告诉你一句实话,哪一天你对老婆说句假话,‘下夜’不要真的去赶回马群,悄悄躲藏在棚圈后面勒勒车大轱辘一边,背靠在大轱辘上,不要抽烟。看看能不能发现点啥事情,说不准能抓到偷羊的狼。”
他说的那个偷羊的狼是额日敦巴日,这在嘎查已不是新鲜事了。额日敦巴日平常话语不多,见了女人也不爱主动说话,摆出一副嘎查长的架子。喝了酒就像变了一个人,胆子大了,把阿来夫灌醉了,借着酒劲说些裤腰带以下的骚话,隔着衣服摸摸查娜的大奶子,要不就用手拍打拍打屁股,装着喝醉了酒,用这块遮羞布当做探路石,查娜就是这样被他钓上的。上钩归上钩,查娜也有自己的想法。男女间睡觉,说不上女人吃亏,男人占便宜;或许是男人吃亏,女人占便宜。阿来夫没啥能耐,这些年草场让矿山占用的不少,腿都跑细了,钱也要不上来。找了几次额日敦巴日,嘴上答应的顺溜,一分钱也没到手。查娜揣摩透了额日敦巴日的爱好,找到了办事的简单方